谋情 第四十一章·生祠(8)

这么仔细一想，楚沉意识到，原来自己中午会被午膳的香味香醒，是因为他自己受伤躺在西偏殿，明德帝为了挣一个不分轻重缓急、为了巴结忠臣荒废政事的名声，把自己的午膳安排在了西偏殿。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冤孽。
明德帝不明白楚沉问他在哪里用膳的用意，还以为他想去看那条回廊：“楚卿日日在朕身边守卫，辛苦不已，若是想看回廊，直接和朕说就好了，不必如此迂回。”
楚沉只能尴尬地笑笑：“陛下隆恩。臣在陛下身边当差时跟着陛下日日看见回廊中百花齐放的美景，已经饱过眼福了。”
明德帝张口要说什么，这时候有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对施公公耳语了几句。施公公上前来，带着歉意的笑开口道：“陛下、楚大人，外头的人来报，去仙女庙的车已经备好了。奴才看今天天色不佳，恐怕晚上会有雨雪，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楚沉的眼神扫过站在施公公身后的小太监。之前伺候他喝粥的那个小太监在右边眉尾处有一颗极小的、几乎隐没在眉毛里的痣。现在来跟施公公禀报事项的小太监，似乎也有这颗痣。
而这个小太监，是楚沉被明德帝救回宫中之后，在明德帝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照顾他的人。

楚沉被救回宫中后，明德帝吩咐施公公找太医来给楚沉治伤，之后就走了，施公公也跟着明德帝走了，当时楚沉的身边就剩下那个不知道现在还是否健在的太医和这个小太监照顾。等太医给楚沉上完药之后，小太监便借着刚才太医说楚沉需要静养的借口，支走了殿内其他太监宫女，然后对楚沉耳语道：“楚大人，我家主子说，您若是想要知道您的朋友和当今陛下之间的关系，就必须在明天去一趟城郊的仙女庙，最好能让陛下和您一起去。”
楚沉被明德帝救下时已经晕过去了，被太医一上药一折腾，生生疼醒，脑门上疼出了一头冷汗。小太监把给楚沉擦汗的帕子从他额头上换下来，在水盆里一洗，重新给楚沉擦了擦额头，一言不发，好像刚才那个会说话的人被人割了舌头一般。
楚沉忍着身上的疼，皱起眉头：“你家主子？你家主子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这小太监如果不是在拿他开涮，就是他背后真的有一个“主子”。但是这种知道东西又不明白告知的路数，楚沉实在是太熟悉又太厌恶。
小太监一副纯良面孔：“楚大人，您在说什么？奴才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啪叽”一声，小太监手里的帕子掉进了水里。他的衣领很快被帕子上尚未拧干净的水浸湿，这条帕子现在正和他的脖子一起，被楚沉攥在手里。楚沉不觉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实际上他把自己被疼痛折磨的痛苦都下意识地凝聚在了这一掌上，好悬差点没把小太监掐死：“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