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四十一章·生祠(7)

楚沉琢磨明德帝对自己的态度，多半是要演一些佞臣昏君的戏码，自己受·着也就是了。因此安然地靠在床·上道：“参见陛下。陛下怎么会来看臣？”
“朕昨晚才救了楚卿，今早又和楚卿相约去仙女庙，怎么不能来看楚卿？”明德帝挑了挑眉，清俊的书生脸上满是疑惑：“楚卿受伤，莫非还有太医不曾诊出来的伤势，伤到了脑子？”
楚沉听了这话，牙根痒痒，想要怼他又碍于皇帝的面子，不想背上“冒犯龙颜”这样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的罪名，只好讷讷道：“陛下若是觉得臣伤了脑子，不如再找个太医来为臣诊治。”
施公公为明德帝搬来椅子，放在明德帝背后：“陛下才用完午膳，不宜久站，还是坐下歇歇吧。”
“还是你细心。”明德帝坐下，抬头看见楚沉眼中的疑惑似乎在一瞬间得到了解释，明德帝觉得疑惑起来：“楚卿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朕？”
“陛下刚才是在西偏殿用的午膳吗？”楚沉想起自己惨遭白粥欺骗的事情，牙根更加痒了。
“是啊，朕刚才在西偏殿用的午膳，就在博古架后头的回廊上。”明德帝说到这里，颇为自得地眯起眼睛道：“现在天气凉了，朕命人把后头的回廊两头堵起来，廊上摆好炭盆，炭盆上隔一层汉白玉板，板上再摆满盆栽，即便是冬日里，也能看见百花盛开的盛景。在那里用午膳，真真是赏心悦目。”

楚沉知道涵元殿里的这条回廊，也在巡逻的时候见过。回廊外头寒冬腊月，和回廊里头隔了两层布，一层是极厚的毛毡，听说是和吐蕃贸易时换回来的东西，挂在外面；另一层是织得极细极密的绡，宫里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明德帝开了库房让人找出来的，绷在回廊的栏杆和廊檐之间，在毛毡里面。毛毡下面挂着流苏，流苏上系着铜铃，用来坠住毛毡，不让它们随意晃动。有时候风实在大，吹得铜铃清泠泠地作响，在回廊外面的人也能看见里头兰幽桃艳、梅清菊冷的美景。
甚至有宫女为了看这回廊里头的东西一眼，顶着两个被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在院子里故意慢慢悠悠地扫地，不免要被管事的抓到骂一顿。
有时候楚沉觉得，可能明德帝不需要扮演昏庸靡费——毕竟出身皇家，他的日常消遣可能是平头百姓一辈子都用不起、吃不到的世面和宝贝。
不过楚沉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吃清粥小菜的时候会闻到那股极其勾·人的饭菜香味。那是明德帝的午膳的味道飘到他这西偏殿后暖阁里来了。
楚沉满打满算在明德帝身边当了半个月的差，自然是知道西偏殿的布局。但是明德帝平日里并不在西偏殿用午膳，而是会在下了早朝之后在东偏殿接见一些大臣，和长公主谈论国事，然后顺便在东偏殿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