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绝招(5)

“穿精神点。吃到高兴了，我跟他说拜师的事。你就拜他为师，把绝招学过来。”
我一听，好气又好笑：“爸，我也不会啊。”
他啧地咂了一声舌头，瞪我一眼。眼睛跟牛似的。
吃饭那天，我当是餐馆找个包厢。到了发现，香满楼二层包场。十二个大圆桌，坐满了。我爸去之前还特意绕到交道口一家烟酒专卖，买的五粮液。“就这家酒真。”他说着，歪着瓶看看酒标，用大拇指轻轻在边角上抠一抠，低头闻闻瓶口，才掏钱买下来。把酒盒揣进超市发送的粉色口袋里，立在自行车筐上。每次骑过路上的减速带，都要伸一只手按在上面。怕颠坏了。
到了餐馆。我和我爸被安排在靠楼梯的下首桌。我爸看看桌子正中摆的酒，就把五粮液请回了口袋里，放到椅子下面了。
“那桌那个胖子，看见了么？八卦掌的掌门，我打过。”一逮到机会，他就跟我低声念叨，都是上首桌的人物。“靠窗户那桌那个胖子，什刹海的，负责人，被我踢过馆。”，“正中那桌，那个胖子……”

“怎么都是胖子啊？”我问。客人上齐了，一桌桌还真是，都是胖子。大胖子是徒弟，老胖子是师父。我爸也说不出为什么。他自己也是个胖子。五粮液也不用开了。桌上摆了酒，都没人喝，大家都痛风。
郑叔叔我是见过的，腆着个大肚子，浓眉大眼，看得出来年轻时俊俏过。他举着杯可乐，挨着桌得敬，笑着点头。我爸则小声介绍，这个，敬的是哪个门派的传人。传人和自己的师兄不对付，师兄坐在另一桌；这个师兄又打过某个体校的，彼此嫉恨，后者也和他师弟交恶……我要是都记下来，男人那点勾心斗角、面合神离的，能比《甄嬛传》好看。因为主角都是大胖子，患上痛风的大胖子。写出来就叫，《痛风石头记》。
我们坐最下首，且轮不到郑叔叔过来敬酒呢。想必过来了，也就是客气两句，问问好。有来相托办事的，兴许还留下等着，同一桌多数人，吃完看看手机也便离席了。我爸则一个劲儿地下楼抽烟。我看到有一次，他还把粉口袋也带上了。“你听着点手机啊。”他下楼前嘱咐我。我知道他这是打算走呢。但终究还是没走。桌上，就剩我们父子俩了。他用鼻子眼儿长长地“嗯”了一声，看着桌面上的剩菜，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