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姑妄录·扶风歌

惠帝光熙元年，十月末，太行山路，并州途中。
时值仲秋，西风残照之下，盘桓在山野之间的荒凉驿路，早已隐隐透出一丝秋意已深的意味。萧索的秋风，裹挟着虽已西斜，却仍余热未消的几缕夕阳的光影，卷落道旁枯树上仅存的几片黄叶。在这条被往来行人、驿马不断来回踩踏而出的路上，零零星星地走着一些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或是拖家带口，或是孑然一身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着驿路的那一端艰难前行。
他们有的，来自饥荒已久的晋阳；有的，来自匈奴人发动兵乱的左国城；还有的，来自其他一些民不聊生的地方；知道何为来处，却不清楚何为归处。哪里有饭吃，哪里能活命，哪里就是归处。
在一众穷困潦倒的饥民中间，逆着人流北上的几乘马，包括马上官宦装扮的几个人，无论是行进方向，还是面容装束，都与西风残照下这无边的荒凉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