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十八（赖兹托令门，任恤庶无尤）1(6)

曹蔚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阿湘说您是好人。我信阿湘。”
“好人……呵……”温温笑了，“阿湘是个和你一样的傻姑娘。”
曹蔚宁干笑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温温不再看他，转过身去，目光飘向很远很远的天边：“我……我自己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捡回来的阿湘。她那时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也没有名字，被恶人拐进了鬼谷，差一点儿就被当成食物吃掉了。我们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不是人该呆的地方。我自己都顾全不过来自己，也更不想带着她这个累赘……好几次，我都把她给扔了，让她自寻生路去。可这个小家伙，连筷子都不会拿，就学着拿刀，被人把刀打落，她就扑上去用牙咬。她就像个顽强求生的小兽似的，拼着命不要，都要跟在我身边……”
曹蔚宁的眼圈微微红了：“阿湘跟我说过这些事。我知道……她长这么大，受过很多苦。”

温温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这个他本来并没有在意的少年：“她跟着我，居然还没长得太歪，很不容易了。”
曹蔚宁咬咬唇，道：“阿湘是个好姑娘。一直都是。我第一次见她时，她为了酒楼里一对卖唱的父女，把岳阳派的外家弟子给打了。那么些吃酒的人全都看到了，明知道他们欺人太甚，可因着他们和岳阳派的关系便缩头不管，就连我自己，虽然可怜那对父女，却也没想多管闲事。就只有阿湘，看那女孩儿受了欺负仗义出手，却险些被那些人诬陷，受了岳阳派的责难。从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个是非分明、耿直善良的好女孩儿。”
温温直视着他的双眼，似乎想透过他的皮，看出他内里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阿湘其实不是我的丫头，是因为我救了她，她长大后说要为奴为婢服侍我，才有了这么个名分。可我空担着个主人的名字，从来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反而因为有她这么个活生生的小家伙跟在我身边，让我心头始终留着最后那一点温度。我……”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没几个人对我好过，仅有的那么几个，我会豁出性命去回报。阿湘……便是其中之一。以前呢，有些事我想都没敢想过，太远了，想也白想。可现在，好像也没那么远了。你说你相信她是好人，好人就不应该留在鬼谷那样的鬼蜮里。我想这丫头过得好，我想她有一天也能过上平常人的安乐日子。可我没想让她跟你在一起。我希望的是她能远离鬼谷，也远离江湖事。”

“温公子，你相信我，我……”
温温打断他：“曹蔚宁，你认为你能让她一辈子安稳度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