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怀念的远离，上(5)

在科学界意识到人类文明乃至整颗行星恐怕就要灭亡在雨中后，他们开始慌忙地探寻解救种族的方法，悼念第六指之人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个提出了真的有人认为可行的方案的人。人们最终认为，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七之间，而人类现有和世界暗面有关的科技只能推算出，如果想要将成功可能性的区间继续缩小，雨浇灭人类文明火花的最终日会巨幅提前。
四年前，国际自救者大会进行了最后的表决，悼念第六指之人的方法以百分之四的支持率遥遥领先于其他所有方法，剩下的方案都几乎没有支持者，还有逾半数的科学家弃权了。
这个方法很简单，也很疯狂。当时悼念第六指之人在大会上的介绍大概如此：人类的困境在于接触到了暗面，而一旦接触到暗面，物理世界同其的距离便会开始缩短。暗面和物理世界好像是一个沙漏的上下两半部分，而雨便是暗面中堵住通道的那一个概念，所以当两界的距离开始缩短，第一个以非自然方式侵入物理世界的概念便是雨，这就是灾难的原因。而暗面的一切都是没有时间之说的，物理世界的时间对于暗面来说也只是一个轴上的坐标。如今人类在日渐逼近的雨前注定将要毁灭，那何不寻找方法穿过雨进入暗面，让物理世界和暗面彻底纠缠、混乱起来，打乱时间线，将人类带回从前的时代呢？

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更愿意相信这位成名已久的学者已经有一部分心智被雨吞噬。不过，在大会上提出各类古怪方案的科学家也大多像是神智不再。接着，悼念第六指之人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全世界仅存的愿意对人类未来抱有些许幻想的科学家们，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
这世上当然有人天生便有六根指头，但悼念第六指之人显然不是。他的名字本意是怀念并不存在的事物，但本不存在的第六指，那时便高举在空中，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有了第六根手指，也没人知道他此举是为了说明什么，但会场安静了下来。
悼念第六指之人放下手，继续阐述他的方案。他很早就开始猜想能否利用暗面与物理世界之间的裂隙，但由于所有裂隙都被雨紧紧地堵住，任何研究都很难展开，更何况裂隙极为危险，光是在一道裂隙周围搭建实验室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但悼念第六指之人竟在连进行实验都显得极为困难的情况下，有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穿过裂隙，但绕过雨，到达暗面的更深处，也就是他一开始所说的目标。物理世界的物质本不可能进入暗面，因为暗面只能存在纯粹的概念，但他认为这一点仅仅只由雨来保证，如果雨不能正确地消除某物，那它就是有可能进入暗面的。一旦物质进入暗面，便会引起两个世界的过度纠缠，物理世界中包括时间和空间在内的一切都会进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