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怀念的远离，上(2)

十几个首脑们走到了穿梭机的舱门前，后面的人群也慢慢地围了上来，只是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寻目者知道他该出舱了。
走出门，他迎向第一个人，那是点燃沉睡繁星之国的执政者，一个被几十年间可怕灾难抹去面目上生机的老人。他记得点燃沉睡繁星之国的高层一直对计划不太乐观，正如九成的人类一样，而面前的老人也是如此。
老人的身体其实一直很健康，但劳累和忧虑让他挺拔的身子千疮百孔，尤其是那张皱纹密布的脸。
他们握着手对视了一会，点燃沉睡繁星之国的领导者张开了嘴，但那一瞬间他好像决定抛弃了什么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迟疑一会后又转而说道：“寻求双目之人，我们向你致敬。”寻求之人不知道他没能说出来的是什么，但他的手不停颤抖着，沉默的双眼也满是悲怆，恐怕那准备好的话确实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松开手，寻求双目之人走向第二个人。那是灯之国的领袖，一个有些高大的中年男人，看得出来领子下是一套灯之国传统的服饰，外面则穿着正装。男人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坚定地注视着他，说道：“同你道别。期盼你能够带着人类走向雨后。”寻求双目之人点点头。

第三个人是深蓝脸庞之国的一位著名的作家，他是十几个人中唯一不是国家领导者的人。深蓝脸庞之国是受雨的破坏最严重的国家，它的元首也是对计划最持悲观态度的几个领导者之一，他不忍心来到现场目睹穿梭机的发射，于是在国内商讨决定让这位颇受国民尊敬的作家替他出席。
作家和点燃沉睡繁星之国的领导者一样紧握住双目的手，寻求目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有泪花在翻滚着，平静地等着他开口。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作家开口了：“寻求双目之人，今天，你将驶向渺远宇宙的最深处，星河也将为你让出前路。但人类的历史或许也就走到了这里为止。在千年前、三千年前、三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还在挥舞着舰炮和刀剑厮杀时、还在荒野同丛林间寻猎野兽时，恐怕没有人能想到时间留给我们的会是这样的结局。即使在百年前，我们刚刚拥有窥探世界之裂隙的能力时，也没有人可以预测到，抽象概念本身也能降临物理世界、能够将我们的家园扔进裂隙那一端。”作家回头看了看寻求双目之人来的方向的天空，寻求双目之人也随他看向那。那个方向的大气层早在二十四年前就已经撕裂了，从这里看来好像是天空被捅出了一个大洞，宇宙的黑暗便从这洞流窜入人们的眼中，黑暗之中还有一道道扭曲的小型裂隙，裂隙好像具有人类可见光光谱中的颜色，又似乎超脱“颜色”这一概念之外，像无线电基站一样向全球人类心中播送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