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4)

“好啊，我同意”妻子看着杨帆说。他愣在原地，出乎意料的顺利。“那我这就去把咱妈接过来”“先别急，接过来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让你妈把房子卖了，卖的钱给家里还债，有剩下的，再给她治病”杨帆听完，心里开始盘算。
王桂芳在车里醒过来，来的路上儿子和她说了自己的病情。这病她见过类似的，前两年，一个同小区的中年女人，打麻将胡了一把十三幺自摸，当场激动的昏了过去，拉到医院，医生说中风了。从此女人说话不利索，至今都躺在床上。偶尔能在小区里见到，也是坐在轮椅上，嘴也歪了，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当时她还感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遭这个罪了。如今，轮到她了，但她也并没有那么害怕，毕竟儿子说要接走她，不会再一个人了。
远远的，她看见儿子走过来了，心里期待，忐忑，不确定因素是儿媳妇。儿子上了车，双手把着方向盘，一声不吭。王桂芳感觉到不太对劲，她张着嘴，想要说话，但喉咙只能发出气流声。

“她同意了，妈”王桂芳听到这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容浮上脸来。“但是，她有个条件”杨帆手指摩擦着方向盘，只是盯着仪表盘。王桂芳沉默，犹豫了好一会儿，杨帆继续说道，“妈，你也知道，这两年我手头挺紧的，刚给乐乐办完婚礼，彩礼加上婚房，我那点存款根本就不够，从你那儿拿了不少钱，外面还欠了十几万。你这个病，医生说得长期治疗，钱从哪儿来？你要是和我们住，那房子也空出来了，你看…”
王桂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听懂了。儿子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她熟悉，上次来要钱给孙子买婚房也是这样，说是借的，手头宽裕了就还回来，不动她看病养老的钱。可这钱一借出去，就再没拿回来过了。如今，又动了卖房的心思。她觉得气血冲上脑门，可突然又想起哪个嘴歪眼斜的中年女人，强行让自己平复了心情。杨帆以为王桂芳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又加了一句，“你那房子，之后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卖了，这样治病的钱有了” 王桂芳盯着杨帆，嘴巴张着，她想拒绝，但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缓缓摇头，神态坚决。车子启动，杨帆送王桂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