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照前路(3)

“找到工作了吗？”八狸桥放下手里的活，扭头问我。
我正换着鞋，应了他一声，“嗯。明天上班。”
“恭喜你呀！”他很高兴。
看他高兴，我也高兴。
……
夜卧床上，当然是挤一个被窝。他贴着我的耳朵跟我说了许多，说他怎么怎么样考上大学，怎么怎么样当上老师。他说，工作是很愉快的事情，有成就感，又能丰富阅历，还可以有钱拿！
我只剩下抱怨。回想起农村求学艰苦的历程，以至于上了大学，自己比老师年龄还大。不过若是没有这些因果循环，我也无法结识八狸桥了。他总是这样乐天，似乎是因为常跟学生打交道，沾染了青春的颜色，我就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始终没敢道出我找到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二 次日一早，我如约赴工厂工作。工厂特地派了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师傅引导我如何做。他也是工厂里少见的男工人，而且是一只熊，体格健硕。相近的身形让我觉得很亲切。他领我到更衣室换工服——还是很新的模样，可我瞥见他的工服已经快洗褪色了。
我脱了外套，就要把工服套身上。

他疑惑道：“不全脱吗？”
啊？我也疑惑。
他解释，一会儿会很热。都脱了会好受一些，也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未免有些羞涩，我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脱。
他领我到工位——缝纫机。这缝纫机老旧的很了，像一位年迈的的老妇，做了一辈子女红，经历沧桑和炎凉，似乎距离散架只有几步之遥。我的任务，是把牛仔裤的侧线缝上。
简简单单嘛。
我专心缝纫，尽管觉得肢体都要僵硬了，但还是想找这么个机会，想证明自己。我像一头公山羊，跟这些布和线顶上了角，偏要分出个胜负来。钨丝灯依旧烤着我的面庞，那光又是昏黄的，烤得工厂像个蒸笼。厂房里久久回荡着机器的轰鸣，像欲雨时闷雷一般。没过多久，眼睛就有些昏花了，额头上也泌出豆大的汗，顺着脸颊滴下来。
缝纫的时间很快，起初还能想着些别的事情。
到午饭了。工厂提供的饭食尚可，酱油很多。
吃完饭，马上就继续缝纫。直到打铃。
哦，原来天色已经暗了。看了看钟，晚上十点。十四个小时，今天的活儿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