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川海(6)

川海不会抓鱼，幸亏小芸会。抓小白漂要费点功夫，选一小段河，下游的地方筑一道水坝，把水渠封死，筑水坝光用泥不行，几下子就被水冲垮，冲垮了，鱼就跑了，捡一些河卵石做水坝的基石，和泥，泥里拌上干草，用泥把石头缝填满，按牢实，水坝就筑成了。川海负责筑水坝，小芸则负责赶鱼，把鞋脱了，光着两个小脚丫，嘴里喊着号子，脚踢着水，把鱼从上游往下赶，赶得差不多了，川海就在上游再筑一个水坝，把鱼圈在这一小段河里，圈好鱼，用铁锹在河道中间挖一个口子放水，水从口子里泄出来，连着鱼也冲了出来，冲到岸上的鱼噼里啪啦的跳个不停。
不抓鱼，川海就和小芸躺在树林里的草地上乘凉，他们就这么躺着，也不说话。风吹过玉米地，玉米穗子摆了起来，呼~唰~~，呼~唰~~，小燕喳喳的叫，打闹着，蚂蚱停在玉米叶上，风吹过来，慢慢的荡，蝲蝲蛄悄悄的翻着地，钻出一个小窟窿，钻进去，又爬出来，金头的大蜻蜓，振动着透明的翅膀，溪水冲刷石头，哗哗的响，小白漂滋溜一下，跳出水面，浪花溅起来了，又很快的落下去，咕咚~哗~~
野草莓结果的时候，川海就去摘野草莓，后山的那片林子川海来回要走七八里，川海把衣服的前襟撩起来，兜着野草莓，摘满一兜，出一身汗，下山回家，又一身汗。野草莓可真好看，鲜嫩嫩，水灵灵的，一粒粒蹙着，红得发紫，野草莓好吃吗？川海也不知道，他记得好像有点酸，还有点甜，他是尝过一颗的，小芸悄悄地，趁她爹教川海用锯的时候，悄悄地把野草莓塞到川海嘴里，川海看了小芸一眼，小芸捂着嘴咯咯地笑，小芸笑起来可真好看，野草莓什么味道？川海都忘记了。

夏天晚上，热的燥，小芸睡不着，溜出屋子，轻轻的敲川海的窗子。
“川海，你睡了吗？”
川海做了一天活，很累，睡得很实，小芸喊了川海三次，川海才听到。
“咋的啦，小芸。”
川海迷迷糊糊的，隔着窗子小声的喊。
“川海，我睡不着。”
“川海，我们去爬树吧。”
“好。”
小芸家的院子，正中是一棵树，樟树，小芸出生那年川海师傅亲手栽的，这棵樟树长得太旺了，比房子还高，远远的从院外面就能看到，枝干生的很粗壮，伸得远远的，川海师傅和师娘都喜欢这棵树，
“这树长得，这么粗的干，打两个朱漆大柜不成问题。”每次来人，看到这棵树，川海的师傅都会这么说，这句话，川海听了很多遍。
川海挨着小芸，并肩坐着，月光照在院子里，挂了一层淡淡的霜，空气里有些一闪一闪的亮光，川海也说不出那是些什么虫子，小院里弥漫着夜合花的味道，幽幽的香。
“川海“
”嗯？“
“你学完了木匠去干啥？”
“做个好木匠。”
“做了好木匠呢？”
“嗯~~~还没想过。”
“那你想娶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