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春山可望(6)

对呀，傻子怎么会困呢，我怎么会困呢，因为我就是傻子啊。
虫鸣声会被稀奇的电动车轮声所碾盖，当明明灭灭的车灯光也消失在视野后，与烟雾作伴的还有冰凉的路灯与对面楼栋常年放亮的大厅的光，那冷白色的光照亮了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与水泥地上所残留水迹，树叶舒适地上下摆动着，除此之外都是精致的静止。对了，遗忘了指尖夹缝那明灭的烟头，最后在铁栏杆上微微用力抵压着，晚风下火星散落，我眼前无意间闪过除夕夜母亲与奶奶烧纸敬神的画面。
被蚊虫叮咬烦了，回去了。
离开食堂，就该回去接续朝拜那人造光的神龛了。又一次，我又一次抬高这沉甸甸的脖颈，校正方向，绝不是梦，金乌所独有的深金色眼眸倒映出广袤绵延的森林与雪白群峰，朗日阳光宛若鼓足腮帮长吹短奏的号角声嘹亮热切，兴高采烈啊，光波都在舞蹈，旋转腾凌出一串串红晕。
忽而踉跄得几乎要摔倒，原来是怪异的树根搞的鬼，凝视太阳所造成的目眩便是它最好的帮凶。地面下陷，多节瘤，石砖破裂，在榕树伟岸的躯干上悬挂“当心椰果坠落”的警示牌是当地植被倔强的有力表现。如此，我不禁开始怀念儿时放学路上那些被渐落的夕阳所拖长的影子，道路两旁的绿树尽管不同，却同样让人容易触景生情。

这就是春天吧，这就是青春吧，写下诸如“我的执迷不悟爱上你的孤独，他的痛楚凝望着她的傲骨，注视间双目淌出一条翻山越岭、漫过荒野的孤径，但是这种狂莽而拘谨的游戏并不会标注第二个结局”这样意义和意识都甕空的废句，要现在的我说，那些都像刚刚经过的空调外机旁和空调屋里。
你为什么这么痛苦啊。春山问我。
我为什么这么痛苦啊。我问向我。
因为你一直在犯相同的错误啊。春山慢吞吞地如是说，只是用寻常语言描述了他所见。
咬大海一口，咬榕树一口，让它们也知道疼痛。我笑道。真没法说，嗷呜一声咬它们一口吧，让它们也浅食下情何以堪的滋味。
忍着暴晒大步前进，我顿时怀想起骑楼来，出了南门一直向南步行半小时有余，上天桥、顺着横跨大小两岛的车水马龙的大桥、穿红绿灯，最后来到它身旁。
骑楼是特立独行的，在那个模糊朦胧且风起云涌的沧桑岁月里孕育着此前华侨们和闯荡四海的游子们的痴爱、热梦与红日晴空，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也是我自孩时便向往的人生蓝图，起因则是目睹了曾生养我的那片大地的衰败。运气，人气，锅气，财气，七通八达，怪不得食用路旁哪怕并不正宗的海南鸡饭时，也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