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憨】撒旦赌局——不务正业撰写的鸟憨文(9)

柳比米切夫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Hanser面前，弯下腰用英语小声说：“你还记得我吗？”
她把纸巾拿下来，用含泪的茶色瞳孔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点点头。
“啊，这就好办了。”柳比米切夫如释重负地直起身来。
“走吧，伙计们，到我店里再慢慢说吧。”阿甘斯帕西奇催促道。
“他的交际圈到底有多广？”柳比扬基奇在横穿马路时问柳蒂奇。
“可能这就是人格魅力吧，Merde alors.”（法语：他妈的）柳蒂奇说。
“哎，我可知道这句的意思…”柳比扬基奇的话被柳蒂奇竖起的食指打断。
阿甘斯帕西奇的咖啡馆位于“巴尔干马蒂察”的对面，没有人知道这家店具体成立于哪一年。不过早在塞里姆三世苏丹在位时（注：1789—1807年），这座城市的负责人萨佩尔巴里斯•图鲁恰帕夏就经常当着时任店主莫米尔•阿甘斯帕西奇的面与城里的另一名显贵埃姆雷•奇切克贝伊辩经，斗嘴，以此来打发似乎会永久持续的一成不变的时光。
咖啡馆以木质结构为主体。路旁石碑上镌刻的“土耳其咖啡”一行字早已剥落褪色，碑基被厚厚的一层生活垃圾所覆盖，每至夏日午夜，这里总会传来垃圾酸腐的味道和人类便溺的腥臊。

不过只要店主关上那道磨砂玻璃门，一切不愉快的味道便烟消云散了。店铺和对面的马蒂察一样分成两层，楼上是厨房和卧室，楼下是一个大厅，精心打扫过的米白色瓷砖地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昏黄的白炽灯配合从二楼传来的若隐若现的阿拉比卡（注：原产于哥伦比亚的世界闻名的咖啡豆）香气给顾客带来一丝倦意，诱使他们多喝几杯用昂贵的陶瓷盛着的，添加了小豆蔻的浓浊液体以提振精神。桌椅都是由考究的，浅黄的黎巴嫩雪松制成。这些散发着淡香的树木不知多少年前被工人从濒临地中海的雪山脚下砍伐堆叠，装上巨大而狭长的海运帆船运往拉古萨（注：现称杜布罗夫尼克，克罗地亚南部港市），之后用板车承载着，伴随清脆的驮铃声翻越马格利奇山（注：巴尔干中部山区），跨过德里纳河（注：巴尔干中部河流），最终来到这座位于巴尔干中部的城市。大厅中部靠里的位置有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柜台，阿甘斯帕西奇得空时便在这里闲坐，一边处理店铺内外的各项事务，一边感慨随着速溶粉末的流行，传统手工冲泡已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的事实。
柜台后面的墙上交叉悬挂着百合旗（注：波黑在1992—1998年使用的国旗）与土耳其国旗，和大多数波斯尼亚穆斯林一样，他一直对土耳其怀着复杂的情感。旗帜上方是五块钟表，分别显示着本地，梵蒂冈，伊斯坦布尔，莫斯科和麦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