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道人生贺】如实之道（4）(4)

彼时释尊降魔成道已，升入山顶伽蓝之中，摩利支的父母热衷布施奉献，不论何等沙门、婆罗门，皆供养信奉。她初生便如诸天众一般，是个五六岁童女的形貌，因而未久，便被她母亲送到雷音寺中听经。她在这伽蓝中，曾对这穿青衣的佛门之人有匆匆一瞥，而在下界遇上他，更使她觉得惊奇。她心中一探究竟的欲望益发炽盛，便找借口支开了四位婢女，将七猪车停在远处，隐去身形，蹑手蹑脚走到这人身边。此人正在一株无忧树下静坐，似在禅定之中，眼睑半合，看不出他思量什么。她蹲下身去，托腮看着，不知怎么觉得这张与众不同的面容有种可亲之意。片刻她看见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微笑了，接着他睁开双眼，偏头看向她的方向，笑道：“小天女，既来了，怎不现身呢？”
于她而言，这大抵是她引以为傲的隐身之法第一次如此迅捷地被人看破。她心里有点郁郁不乐，吐吐舌头，慢慢现出真身，就如同如今在这高莫哈树下的情形一般，几无差别。那时他们在那棵巨大的无忧树下畅谈许久，临别之际他将在大风之下折断的一截无忧树枝赠给她，算作他们的相识之礼。那截无忧树枝她如今也还好好留存着，在仞利天上，那截断枝偶然也绽放花朵，金红的色泽像是她周身散出的光焰。
诸天神众与阿修罗、罗刹等精魔连年征战，已是常事。摩利支身为仞利天众，自然也曾参与了帝释与修罗王之争，彼时她乘七猪战车，立于天众军伍之间，生三头八臂之态，额生神目，手持金刚杵、弓箭种种神兵，她自认自己一身武艺便当用在此时，追随帝释，在那修罗军阵之中大杀四方。凡被她战车所过之处皆是血流成川。这战役因她的加入而极快地获胜，帝释亲自将花鬘戴在她的颈上，问她所求如何，若论奖赏，皆应满足。可她望向那一片堆积如岭的修罗军士，却并不觉喜悦。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为了得到所谓的用武之地，而做了很不好的事，那些修罗，与她何怨何仇？他们又真的做出什么危害众生之事？本来他们与这些修罗并不相识，而二王相争的恩怨，她自己又凭借什么来处置这些修罗的生命？她好一会儿答不上来，勇健的天女战将在这时低垂着头，三首八臂的威猛之形被她收回，仍是本来姣美的少女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