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道人生贺】如实之道（1）(6)

他俩这时候正走在华氏城的街道上，天正晌午，日正当空，城中也商贾云集，还不到最炎热的月份，然而已是叫人多走一会儿，便要出汗的地步。法显年事已高，走得慢些，那青年也走得更慢，颇谦虚地跟在他身边。他瞧着青年白皙的脸上全无汗意，而他俩一并走在道上，一路上有些民众见着了，向他们合十致意。法显亦精通梵语俗语，也瞧得出他们大多是向他身旁这留长发，穿青袈裟的青年男子行礼，心中笃定自己所思不错——这与自己攀谈的青年，言语古奥，面貌妙善，举止洒脱，大抵的确不是沉沦未明之众，而是一位有菩提心，行菩萨道，颇有声明的有德之人。
依他们故土的历法，这几天是建卯之月。这天是初七日，明日便是华氏城中一年一度的行像节，因此如今街道上也格外热闹，叫卖的音声层叠不绝，一声盖过一声，像有意比较哪一个嗓门更大些，到最后却一句也听辨不清。寒衍望着那些贩售各类果品、香料的商人，在这热闹中觉得自己有片刻的恍惚。这样的节日他在这片国土上也经历了无数次，可这时他的身边是一个来自故国的僧人，这不能不使他感到过往那陈旧却带着暖烘烘的芳香的气息笼罩住了他，像是黄昏日光照耀下的一座旧日的屋舍，屋子里别无他物，却有一朵柔弱娇嫩的白色小花。那里带着热腾腾的温度和一点潮湿发霉的气味，却丝丝缕缕地夹杂着白花怯怯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