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靛自将息(37)

茗玖恍惚间回到了自己第一次酿酒的时候，他被师傅敲着脑袋，一样一样的触及那些本不该被他所触及的事物。喜悦、兴奋、好奇，懵懂未知，一样沉重。身形因为无数次的劳作而变得轻盈，像是咸宁的地界忽的吹来尚蜀才会有的风。而现在的茗玖同那时相似，眯着眼睛，不过夏季兴许要过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到这里，现如今，唯一让他稍稍感到不适应的是咸宁的隆冬。
咸宁的隆冬比不得尚蜀的盛夏。尚蜀的盛夏会让酒、人、一切事物变得短促。而咸宁的隆冬没有这迹象，只会让他们、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雪中逐渐拉长，变得臃肿。
茗玖不喜欢这样的臃肿，但是他想自己的酒或许会喜欢，令也一样。因为酒可以更加醇厚，而令会难得诗兴大发，一首一首的吟，一首一首的作。尚蜀三山十七峰之外的第十八峰上，那有个破破烂烂，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什么时候废弃的亭子，令就喜欢在那里作诗。茗玖偶尔也被她拉着手到达，他看着她在雪中时而欢欣，时而寂寥落寞的身影和表情，觉得：真是一副缺了点酒的好画。好画什么都好，就是缺了能够配得上令的酒。

——这样的能够成为好酒吗？
茗玖在把那几朵烤制过的干花磨成粉，混着酒曲一同撒入时扪心自问。
——这样的，能够成为配得上那个狗皮膏药，那个要我成为天下第一的、讨厌女人的酒吗？
他默默的蹲在发酵用的缸前，视线中满是酒缸在十三年中留下的痕迹，有遇到令前的，遇到令后的。前者多，后者也多，基本持平。这些痕迹映出那些记忆，这些记忆组成茗玖，茗玖又问出新的问题。
——这样的酒，令会喜欢吗？还是说讨厌？喝下去的时候真的会像她答应的那般说“好喝”吗？
顾南全说怀玉天下无双。所以，应该是了。
天下第一的美酒应由天下第一的美人来配，所以，应该是了。
茗玖感觉蹲的久了，眼前发黑，头脑发晕，一股灼热感从脊椎上虫子一样攀上头顶，又化作一阵冰凉，虫子般从脊椎滑下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没有栽倒，弄出的动静反而把令引来。令见着他喘息的模样，就自顾自为他冲了药，一口一口的喂他。茗玖嫌苦，她就把自己偷偷存着的蜜饯塞进他嘴里——只是这样，却只字不提回房歇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