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正是约定之时(羽毛笔篇·上)(2)

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开始研究一个公式。完成之后，它将能广泛地运用于天灾预警，源石提炼，加工等多个领域，同时填补上物理学的一块空白。
美中不足的是，我的公式里缺少一个系数。为此，我设计了一系列精妙的实验，期待它像以往我遇到的所有问题那样迎刃而解。
像冥冥之中的神祇为了惩罚我前二十年的顺利人生般，我迎头撞上了一堵困扰我整整六年，直到今天仍未逾越的高墙。
就在刚才，我又一次可悲的尝试遭到了失败。
我脱下白色的实验服，颓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手里还捏着残留有打印机余温的报告。
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尘封已久的渴望像是墙角阴影里的种子，偶然得到一两滴浇灌，便欣然而急切地生长起来。
随后，我迅速地摇摇头，终止了思绪，将脊椎贴上椅背，松开手，那张报告从我掌中滑落，并入一地白色雪片。窗户外投进衰败的夕阳，愤怒后的无力感浸入四肢百骸。

我很怀念那个毕业的下午。
走出研究所大门，洒满街道的橘黄火光已经开始冷却，阴影如潮水涨过墙根，墙壁透出灰和深蓝的底色。
几只乌鸦落在天空为背景的五线谱上，像黑色的音符。看到它们的同时，一段只有一拍的旋律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随着我走近，它们又哗啦啦地飞起，落到街对面的电线上，变成另一段旋律。
我向前走过它们的眼睛，当到达公交车站的站牌下时，脑中的旋律已几乎听不见了。
视线顺着电子站牌由上至下浏览着将要搭乘的公交车编号。不巧的是，前一辆车似乎刚刚过站，还需要等待好一段时间。
我就近摸索到一张不锈钢长椅，略微扫了扫上面的灰尘和水渍，坐了下来。一股坚硬稳固的力量托住身体，酸胀大腿中劳累得以释放的快感像一道电流攀上松弛的脊背。
我轻舒一口气，合上双眼，黑暗的世界拥抱向我，像海绵般吸收了周遭的噪音，停在灯光垂下的帘子后，留下一处寂静的心灵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