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见月明(11)

“同样，我的战友也并不是那被一笔带过的某某军，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在战场上，每一个人明白并摇摆着。
军中每天都在死人，谁也不知道死人是自己，战友，还是对手。谁也不希望死人，却每天都在杀人。”声音是颤抖的。
江明月的眼神中情绪复杂，如同一片沼泽，当年的逍遥侠女不复存在。她已经失去了活得潇洒肆意的能力。
江明月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孩似的哭泣起来，低声道：“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为什么要有军队呢？”
这个问题，似乎有答案又没有。
如果没有军队，那么国家会直接沦陷，那时候，百姓，包括所有人的亲人，都会沦为下一等的奴隶。如果有军队，那是每天都准备战斗，战斗就会死人。
人无法克制欲望，所以必然存在战争。
没有战乱没有纷争，那只能是世外桃花源，那里的人必然是先失去所有欲望，缺少是个人都会有的“恶”面，那决对不再是“人”。
“你知道吗？哪些统治者们随随便便一个决定，赔上的都是普通战士与百姓的性命罢了。”
“青史并不会记录他们。”
“我到底为什么而战？”这是江明月呜咽着问出来的。

柳云静静地听着，无法与江明月共情，她未曾上过战场，体会不到。
她只能去想，亲人朋友死去是很难过的吧，比如她死去的父亲。
她很努力地想，用自己所有的认知去共情，寻找安慰江明月的路径。她再一次体会到深居闺中所带来的限制。
甚至没有安慰的路径呢，那女子三从四德，从来不会教你如何去安慰人，仅仅教会两个字“服从”。显然，安慰不了迷惘痛苦的江明月。
她拉着江明月走到屋外，看到一轮皓月。
她把那琉璃簪子插在头发上了，琉璃簪反射月光，气氛一下子柔和了些。
憋了半天，她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江明月，你看我好看吗？”
江明月点头。
“你看我日子现在过得不错吧？”
江明月又一次点头。
“江明月，你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而战吗？”
“你心下不愿为了君主贵族而战，但是战斗保护的不仅仅是那些统治者。”
“眼下是太平盛世，你也保护了那些为百姓，他们能耕种劳作，不用被战火灼烧，不用流离失所。你想啊江明月，如果你们不战，我们会沦为什么呢？”王细蕊的眸子中有光，眼神有些像先前的江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