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春花烂漫时(5)

她很和善，姑娘如是想。
于是努力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并轻轻点了点头，便算作打招呼了。
“你不留在这里吗？”她方才听见了，土匪让书生等会下山去。
“我不行，我得下山去，近来朝廷动作愈发大，我得去盯着，好及时传消息回来。”
许是感觉到了姑娘的不安，他摸了摸姑娘的头：“别怕，他们都是些很好的人。”
姑娘悄悄扭头看了李婶一眼，李婶含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好，那我在山上等你回来。”
姑娘揪紧了衣角，在书生扭头向她道别时，仰着头叮嘱：“那你这次可得早点回来。”
“一定。”书生郑重其事。
李婶带着姑娘进了后院，这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天地:中间一片空地上有在水井前洗菜洗衣服的女人，还有些女人搬了矮凳，正坐一块唠嗑，看着年纪都不小了。
院子偏左处拉了几条绳子，上头晒着被子和衣服，偏右处则是一块种着各种菜的地，东西北三面则皆筑着石屋。
看见李婶领着姑娘进来，一起唠嗑的女人中有人扬声道：“新来的？”
“对。”李婶应了一声。
“长得真标志，年纪看着也不大，怎么会上山来？”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矮瘦的女人，本来是被挡在一群女人后头的，如今费力地探出头来。
李婶瞪了她一眼，她才拍了拍嘴巴，“瞧我真不会说话，姑娘吃瓜子儿吗？”
李婶向姑娘解释：“她惯会这么说话，其实没啥坏念头，你别介意。”
这时矮瘦的女人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去抓姑娘的手，将瓜子儿都倒在姑娘手心里。
“不打紧的。我娘死得早，爹爹把我卖给官老爷家做妾，无处可去，就上山来了。”
“造孽啊。”矮瘦女人唏嘘道。
“今年多大了？”
“十三。”
“还未及笄呢。”女人们面面相觑。
“以后啊，叫我张婶，没了娘，张婶拿你当亲闺女看。”矮瘦女人，也就是张婶拍了拍姑娘的手，不知为何，她眼里突然含了星星点点热泪。
后来姑娘才知道张婶原来有个闺女，也是被她爹卖去做了人的妾，没多久就病死了，那时也未及笄。
张婶在乱葬岗里寻到了被一卷破席子包着的闺女，求着人帮忙让闺女下葬，后来土匪经过，帮着葬了她闺女，张婶也跟着土匪上了山。
“来了咱山上，就是咱山上的人了，遇上事了也不怕，咱替你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