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D·塞林格:笑面人(10)
哈德逊已经永远退出科曼切人的行列了,对此我再肯定不过了。尽管毫无事实根据,我的这一肯定如此完全彻底,以至于倒着走变得格外危险,我啪叽撞在了一辆童车上。
又打了一局之后,光线太暗,没法防守了。比赛结束,我们开始收拾装备。我看到玛丽·哈德逊的最后一眼是她在第三垒附近抽泣。头领抓着她海狸皮大衣的袖子,但是她挣脱了。她跑着离开了球场,跑到水泥地上,继续往前奔,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她。头领没有追她,他只是站着目送她消失。然后他转过身,走到本垒,捡起我们的两根球棒——我们总是让他拿球棒。我走过去问他,是不是他和玛丽·哈德逊吵架了。他让我把衬衫掖进裤子里。
和往常一样,我们这些科曼切人争先恐后地奔向几百英尺之外的停车处,一路大呼小叫,你推我搡,互相卡脖子掐喉咙,但我们每个人最关注的无非是又到了听“笑面人”故事的时候了。奔过第五大道的时候,有人把他多余的也可能是不要了的汗衫掉在地上,我被汗衫绊到脚,摔了个四脚朝天。我总算冲到车边上,但那时最好的位子都已经被占了,我只能坐在车子中间。这一结果让我气恼得很,于是就用胳膊肘往我右边男孩的肋骨上捅了一把,然后转过脸,看着头领穿过第五大道。天还没有全黑,但已经有了五点十五分的那种昏暗。头领穿过街道,大衣领竖着,左胳膊下夹着球棒,全心关注的只是眼前的街道。他黑色的头发曾在那天早晨梳得油亮,此刻已经干了,被风吹着。我记得自己心想,头领要是有手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