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梨园（《夕飨》的续篇）(6)

“我在化妆间等你。”
之后一秒，她就被疯狂的观众们挤离了第一排。但是她看见天依一直在朝自己撤退的方向点头，脸上笑盈盈的，虽然口中仍然占着祝各位小朋友身体健康的话。乐正绫冲她比了个剪刀，便腾红着脸向镇礼堂的后台化妆室转移了。
和喧哗拥挤的大厅不同，化妆间相对要素静很多，其内只有一些化妆穿衣的演员和同他们熟稔的票友。这些戏迷也跟绫一样，只要有戏班到附近来演，他们就骑摩托、坐中巴、蹬自行车跑过来看，有的还拖家带小的，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个圈子，有些人也颇跟绫叫得上名字，虽然他们是为戏远征，阿绫是为人。每次绫到天依的团里看戏的时候，都会和其他戏友一样晃到化妆间，泡上两趟茶，静候天依演完收场。
“小——绫！”刚进门，一声带着浓茶苦味的烟嗓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原来是县里小学的常识老师正坐在铁脚凳上抽烟。见到这个小女工进屋，他马上从旁边桌子的玻璃板上拿了一杯茶，递到阿绫手上。
“我吧老早看见你摩托车停在外面，知道你来了。”他一边咳咳地笑，一边说，“叫他们多泡了一杯。”

“谢谢老师。”
“这次你们都是半场才进来，太迟了。她闺蜜第一场转了一圈，噢哟，没有看到人，下来差点哭死。”旁边一个唱老旦的大姐趁着把卸妆水扑到脸上的间隔说。
“闺蜜是什么意思？”常识老师探头问。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回答他叫“闺中密友”。绫一边陪人们聊几句天，一边一口一口地啜饮剧团给的茶。
那个常识老师对她报乡村教师的进度非常感兴趣，不停地问她书看了哪些，平常用什么时间复习的。他是九零年从民办教师转的正，后来调到县里教书，在这一块有很丰富的经验，阿绫也时常循着他指点自己的路往下走，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
聊了不到十分钟，场务和几个小生风风火火地喊着“夜宵来喽”，各人抱了满怀礼物，跑进化妆间就往桌上倒。这都是天依上一场在前台的劳动成果。
“嚯，这次真多！”旁边戴花镜的戏迷阿姨说，“都是零食。”
“还有熟食。油炸粿。”常识老师用拿着烟头的手点了点油粿所在的方向。
“那是我送的，洛老师上次要吃油炸粿，没吃到。”阿绫道。她看着油粿有点伤心——这四只油粿本来是留给她在幕后转场的空档吃的，没想到现在被当成战利品搞到了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