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童养媳（完）(2)

她的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彻骨的寒意仿佛被驱散了些。
甚是温暖，甚是和平。
那天夜晚父亲便给嘉然改了姓，对外的说辞一致改为嘉然是他们家未过门的童养媳。向晚年纪小，却也懂个一知半解，闹着不要嘉然当老婆。她打心底里有点瞧不起嘉然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
我中意的女子，要知书达理，行事大方，执笔落墨便成文章。哪是这个唯唯诺诺的家伙能比的。向晚看着站在角落听了全程却仍然低头不语的嘉然，心里又生出几分轻贱之意。
她完全忘了，一天前这个年幼的女孩也曾是另一个家族捧在掌心里的明珠，也是私塾先生不吝夸赞的可塑之才。
嘉然并不介意向晚的中伤之语，她只是颇为麻木地站着，巨大的变故使她的安全感岌岌可危，她对脚下站着的、眼前说话的人都生出虚幻感。即使向晚现在立即教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从。
毕竟这条命是他们家给的。她低着头盯着向晚触碰过的手腕。她冥冥中给自己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并在后来的几十年以不断的自我折磨来回报恩情。

安抚完闹腾的向晚，父亲便催着下人带两人回房。向晚愈思量愈替自己不值，仿佛年幼时便被安排好了后面的道路似的，那不值钱的逆骨开始隐隐作祟。她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嘉然，挂起脸来。回房后侍女张罗着要给她收拾被铺。向晚一抬手示意停止，她目光在着沉默寡言的嘉然身上打量了几圈，抬抬下巴命令道：“那谁，你来。”
侍女们发出一阵惊呼，正要劝阻：“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
谁知那嘉然走上前来，脸上的神色一点未变，明明是孩子，稚嫩的脸上却在明灭的烛光下透出违和的极度平静。她弯下腰，全然顺从地将帐子一点点掖进被榻里。
向晚眼瞧着她如此乖顺，心头却莫名犹如火烧，她“啪”地一下，发狠打开嘉然的手斥道：“你看看你的脏手！”嘉然一颤，抬眼看向晚，她眉眼生的标致，柔和温润，眼角是听话的下垂相。她从下往上看人，平添了一份委屈无辜的天真，但偏偏一点指责之意也无，配着专注的眼神，好似含了千万般诉说不出的绵绵情意。
向晚竟被她看得面上一热，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子恼羞成怒直冲天灵盖，她提起嘉然的衣襟往后一推，喝道：“不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