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牧羊少年的梦(7)

诚然，这里的一切都美好如初，只可惜他并不属于这里。
云层遮住了阳光，他无言地走下山丘的斜坡，向羊群走去。
远远地望见旅人，羊背上的少年挥动手杖，将羊群赶了过去。绵羊们的队伍声势浩大，少年则如同羊群的头羊一般指挥着队伍的前进，这样的阵仗让旅人一时愣住了。见到旅人的反应，少年无邪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羊群并没有在旅人身前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将他团团围住。旅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无意间和一只长角的棕色雄羊对上了视线，后者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扭过了毛茸茸的脑袋，但旅人却总觉得自己从它那张理应不存在任何感情的羊脸上看出了不屑的神情。
“想上来吗？”当旅人回过神来时，少年已骑着羊到了他的身前。
“我不是很确定……”看着身边窜动的毛团，旅人陷入了犹豫。
“试试吧，他们都很听话。”少年坚持道，“我觉得沃利似乎挺喜欢你的。”
“沃利？”旅人花了片刻时间思考，“他们当中哪一只是沃利？‘
“角最大的就是，沃利，快过来载这位先生一程。“听见少年的呼唤，刚才那头棕色的公羊竟真的扭过头，有些不情愿地靠了过来。一人一羊再次四目相对，旅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但沃利没有和他耗下去的打算，它一步步向旅人逼近，直接将头伸过无路可退的旅人的两腿间，在歌利亚的笑声中将旅人顶上了自己的背。

“先等等，“旅人小心翼翼地在羊背上转过身，生怕身下的沃利一不高兴就把他甩出去：”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少年的笑容淡了几分，黯淡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灿烂，“那件事先不着急，陪我转转吧。”
说罢，他不等旅人回答，用手杖指挥着羊群向远处赶去。
在旅人漫长的旅途中，他接触过的坐骑不少，但这当中并不包括绵羊。幸好自己的背包不在，旅人心想，否则沃利绝对会被他压垮。
相较于马和骆驼，绵羊的步子虽然小，但这也让它坐起来要舒服得多。身上的绒毛就好似一张自带的坐垫，不像马一样，骑乘时会被脊骨硌到。并不是每个地区的人们都有用鞍具的习惯，有那么几段赶路的经历是旅人这辈子都不希望再体验一次的。
歌利亚与他并肩同行，金发的少年坐在羊背上，闭眼迎接着阳光，脸上写满放松与惬意。旅人注意到他白皙的脖颈上除了背囊的挂带之外还有一条细绳，而在那上面挂着的东西隐在了牧衣的衣襟下。像是感受到了旅人的目光一般，歌利亚将手伸进牧衣，取出了一只木制的牧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