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那只手的人(5)

罩衣丝毫没有款式，像段挂绸，单一却看着雅随。缪真在花房里有天手摸朵寡层梅，肉乎乎一卷子就没了，想到了这词，那时她想完全可以等明天他来就穿了这件，让他也听一听。扯得老远的又像百合的乱花哧呼呼地跑，就和有人随时要捏，随时会扫。
这时那件双绸衣好好地躺在衣柜下层。
缪真转头了，看向继续枯萎的白色樱花。
貼墙长橱的深槟绿映到艾鲁的黑布上就变了种光线，她看着开始黄了。她的手怎么还攥根细腻弯曲的草杆，晃闪晃闪的，虎口也已染上韮绿，她已经在这垦屋待不短。进这屋时艾鲁在记要写下那只手，走了段碎小石子路，两边的鸡蛋有了五六个，中午路过那只笨大鹅前见了株望风倒，紫紫的，就又转到了这屋。墨绿荫到地下，大型方砖石縫先变黑，湿丛丛的苔藓显现，发了阵经久不散的戾气，惹得靠湿墙的干花篮不再有花香，剻出草和草间互相纠缠的苍劲。门上搁板多年不戳的两耳瓶，绿阴了出水口一小部分，没有任何声音，却让这整屋萧寂，因为往下光明的部位时时刻刻在提醒艾鲁，一天要晃过。艾鲁不用抬头就知，这边，那股默绿源的头顶，板上的脸朝外的美盘，画着神秘古国人物的亮光，这又是一块再好不过但令人惧怕的表。

艾鲁丢下的手中花扑嗵一声，响得惊人心魄，几乎用手捂着嘴奔出门。
在过老父门前听他嘱咐莫再忘记添盐，艾鲁从窗户里点头，到屋后随手一摸就是小本本，她开始陷入回忆，这不容易。她想把这只像是意外的手记得细一细，但这种尽量每次都不好把握。艾鲁写之前望窗呆着。
缪真感到的静悄悄，一股凉丝微着由脚底渗，不觉又回到印得很深的泥印。这个时间段，开大花的昙花影子孤伶伶打过，一串急匆匆的脚，就像去找永远到不了终点的花坟，昙花遥远，印子坚定。花的细茎和硕大塌瓣的结下那个小的脚印，后脚踝使力猛，钉圈像牙齿一样的深痕，缪真觉得哪里见过，但完全想不起来。
天其实应该是蓝色，灰灰的，一只怪鸟别了只翅膀，仍就奋飞向东，一两个纸屑上天变雨，下坠到上边，实际是些末末，不过都因花房玻璃顶該擦一擦了。缪真继续可以看到一种树，真妩媚，刚抽芽子，风里摆，她在萌芽边角尽深终于意识到那个她口中的神迹。刚才猝然的牙印就像金色的，现在还摆放在怪异壁橱正中的发暗光的宝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