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灵（下）(6)

视线模糊一片了。我大喊，如此歇斯底里地安慰：
“别哭，别哭。我在这，我一直在这！”
但清流却用她那削葱尖的食指指了指我的脸颊，我朝脸上一模才知道，原来我早就泪流满面了啊。
“我……”
“林一，求你冷静冷静。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种事？
哪种事。
“你为什么要骂清风先生？”
“因为他对你干了不应该做的事。所以你才会哭，不是吗！”
我大叫着。我为什么会向我喜欢的人大叫？
“对我？对我干了什么？”
清流像是个局外人，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天知道！总之，先让这个没有良心的老东西出来，这——”
啪——
很痛，灼烧感从右脸颊处蔓延。痛觉产生点像是被打了一个洞，蚂蚁鱼贯而出，在每个地方爬行。
清流紧咬着发白的下唇，右手定格在空中。
“清流……”
“叶林一！我不知道清风先生是否对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但你这样……”
她的声音哽住了，蔚蓝色的眼眸中滚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这样……让我……好伤心啊，真的。”

双臂聚集的力量放空，酥软地垂在腰间。
我真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啊！竟然让在意的人哭泣。
“对不起。”
微弱的声音溜出嘴角。
“真的，真的对不起。”
额头感觉到钻心的寒意，我那颗卑微无比的头抵在地板上。
雨点滴落我的头上，温热的风吹拂我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夏季下雨天时站在田埂上吹的风一样。我的脑袋搂在清流的怀里，她轻轻的、掩饰住哭腔的、用似乎插着翅膀的温和嗓音对我说：
“林一，不哭。你很坚强，不是个爱哭鬼，是吗？”
不是啊，其实我比任何人都爱哭啊！找寻、得到、失去，再一次找寻。我拥有过我本不敢奢望获得的一切，我也让这一切美好消散如烟。我很自私啊，我也很贪婪啊。自作多情，总是把自己的苦楚强加在其他对我好的人身上。
我……
“是的。”
我猛吸一口气，将鼻涕吸了回去。抬头看着清流那浅浅的笑颜，悲伤与被同化的开心交缠着。
我要更坚强。至少要比清流更坚强，这样才能用笑安抚她，守护她。
这一夜，很沉闷。很甜，也很苦，就像融化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