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灵（下）(25)

阿切——
初雪乱舞，天际苍茫。晴阳初下，融雪叮咚。阳光消去那满地的银装素裹，融化空气中凝聚的清寒气息。
长烟直入云天，似闻人家烟火。呀！终于下山了。
你们好啊，你们好啊！怎么都走开了？喂，快回来！
那群孩子在欢声笑语中结伴跑开了。丢下手中的小铲子与锄头，草草地填平刚挖过的黑土，他们灰溜溜地逃走了。
“啊！哪家的混鬼子，又把我的番薯挖走了？”
赶来的大人望着凌乱的作案现场，直瞪着腿，气得棉袄上的绒球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便捡起残余的作案工具离开了。
别走啊……好吧。看来他还有急事要做呢。
继续向下，低矮的平房出现在我眼前。我仰视着田里冻蔫的卷心菜，看看田地里忙活的菜农，向他们打着招呼，可没有一个人理我。
呜……看来他们都太忙了呢。
闷着头向下前行，房屋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白驹过隙，一跃青天。春天也过去了呢。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理睬我。
是看不到我吗？啊啊……好无聊啊。
好累啊，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样想着，暂时停歇前进的脚步。我依靠在正午暖阳映射的细柳旁，打着小盹。

睡眼中，红色尾尖的蜻蜓轻敲镜水，不久又飞来另一只。两只互相嬉打盘旋，在水面上画出几道优美的弦线。圈圈涟漪似乎惊惹到胆怯的它们，两只蜻蜓慌张地向上迅速飞去，失去了踪影。
它们也有伴啊。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寻找到……看得到我，同我交谈的伴呢？
这样想着，我进入梦乡。
原来我不是无聊，而是太寂寞了呀……渴望一个存在的证明，或许奢求多一点，多一点阳光般温暖的东西。
睡梦中，柳叶上的小绒毛轻抚着脸颊，微风拂过，吹散滞留的暑气。河边湿润的泥土甚是冰凉，颗粒分明的触感安稳着梦乡。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孩童的嬉笑，和着溪水在凹坑中的“哭咚”声响，似是一首悦耳的安可曲。
扑咚——
溪流内突如其来的骚动惊扰了熟睡的我，我跳入河中潜行查看。清澈的河水中，有个小男孩抱紧双臂正沉入河底。他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口鼻中吐出的气泡慢慢尽了，较为杂乱的头发在水中向四周延伸。我游过去，一把搂住他瘦削的细腰，拼命地往上浮。
头顶的亮光不断变亮，少年忽地睁开双眼，惊慌地环顾周围，大张的嘴巴吐出大片大片的透明气泡，四肢疯狂地摆动着。我使劲将他向上一托，他冲破水面暴露在阳光下，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射出缤纷的七彩，随即坠落水中。少年大口大口地喘气，接连的咳嗽。我在水里仰视他那可爱的狼狈样，心中闪过一丝奇妙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