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灵（下）(18)

所以我尝试通过发传单来汇集人员，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太不切实际了，工资太低没有人愿意接，工资太高却又没有一个人相信。有钱可使鬼推磨？可是人又不是鬼，人是有思维的生物，有钱并不能使人推磨。总而言之，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为了快速召集人员，我腆着脸向叶清风索要人手。清风却拒绝了：他的公司是上市公司，他的重大举措都要经过股东大会的决裁，至于大规模调配员工的决策自然是不会被接受并采纳的。有时我真的怀疑清风的身份——一个父亲不是理应为自己的儿女奋不顾身吗？为什么满口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呢？但故事的最后，我多少还是能够理解他了，甚至也走上了他的道儿。原因很简单，他和我一样，都是懦弱的人。
我也曾踏遍山林的各个角落，欲求得另一处水源。没有，整座山我都踏穿了，根本没有其他溪流的影子。
我也想出过一些无厘头的方法，比如说调派直升机运送桶装水，或是直接干脆点，人工降雨。我还真做了。我打电话给叶清风，询问他是否有能力干出这些事，他只是摇摇头。的确，这片山林连卫星都找不到，更不要说确定溪流的位置了。密林的顶部把山林与天空隔绝开来，在天上看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无差别的人工降雨？别想了，除非把公司变卖出去，不然完全不能解决问题。

这些手段都只是天方夜谭罢了，现实便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无能为力。
你能为她做什么呢？你的一切小伎俩不过都是在求助于他人罢了，你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可仅凭你未丰的羽翼，你那伊卡洛斯之翼，真的能将她拉出泥潭吗？不过是痴人说梦。
现实就是现实，一旦它破碎你的理想，你就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不愿发生的事情发生。
我真傻啊。我本以为金钱的力量能解决至少大多数问题，没料到连这许小事也办不成。小时候还嗤笑着神笔马良的不切实际，觉得他非常愚笨——为什么不直接把水画出来而是大费周章地去画水车把水运上来呢？结果现在的我躬身入境，发现自己比他还要愚笨不知多少倍，有资源却没有一个有效的手段。此情此景，我是多么憎恶以前的自己啊！
你终究还是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你总说你乐于活在当下，可你又何时在脚踏实地呢？
活在幻想中的你，什么也保护——
住口！
别人当然救不了，这是我的事情，我来。你说我不脚踏实地，我承认；你说我看不透真实，我也承认；但你说我保护不了什么，我不承认，也不可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