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工智能（HAI） 第一章 情感解构 （36）(10)

秦九或终究是个凝聚了人类智慧的人工智能，凡事都想得很深，并且希望尽可能做到最好。强行将夏如留在自己身边并不困难，但这样做的话，一方面，夏如可能会逃离自己，另一方面，秦九或还是更希望夏如能活得幸福一些，原则上不想强迫他。所以，自从具备了基础的智能以来，秦九或就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想法，没有表现得多么强势。让夏如自发地留在自己身边，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由人类发明的“伴侣”这一概念，果然还是挺有用的嘛。那好，自己就再当一会儿优秀伴侣吧。
一滩污泥。一堆人。
一滩污泥困住了一堆人。一堆人扩大着一滩污泥。
的的确确是可以用“堆”来计量的人。他们虽然尚且保有人的形体，但举止已经跟人类相去甚远了。在那一滩漆黑的污泥中，同样漆黑的人堆看不清楚脸（或许是被泥巴遮住了吧），体型倒是勉强能看得出来，有胖有瘦，但无一例外不会是吃不饱饭的人。这倒是容易理解，看他们在泥巴里头寻欢作乐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家猪，而家猪是很少会饿肚子的。
梦么……哼，难得休息一会儿，居然还看到这么不舒服的一幕。
相较于一般人，约翰能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要多得多，也许是因为平时的思维缜密，容易发觉梦境中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吧。就比如说现在，明明呼吸时不能挡住口鼻，那些人的脸上必然没有多少泥巴，他们的脸怎么可能完全看不清，肯定是做梦。

不过，倒也不必急着醒过来，自己的休息时间向来不多。这么想着，约翰保持着悠然的心态，观看着梦境中正在发生的情景。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挺正常的，起码身上没有什么泥巴。不过，他在路过那一滩污泥的时候，还是从从容容地走了进去，很快被污泥覆盖了全身。
很好，又一头猪。虽然原本是想不去在乎的，可打心底里产生的厌恶，还是让约翰挪开了一会儿视线。
又来了一个人，他/她（约翰没有特别在意这人的具体相貌，仅仅注重了举动）倒是没有像第一位那样贸然走进泥滩。但在泥滩中的一只黑手抓住他/她的脚踝后，他/她仅仅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随即步了第一位的后尘。
约翰似乎忘了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跟泥滩拉开了距离，随即环顾四周，等待着第三位演员的登场。
并没有动静。约翰仿佛心有所感，略微低头一看，泥滩中的人都转向了自己。
“……”
终究是在梦境中，约翰很快忘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真的受到伤害，克制不住地想要拔腿逃跑。尽管那种如同家畜一般的快乐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他还是本能地对它产生了反感。
脚踝被几只黑色的手抓住，约翰随之倒下，所幸他还没像第二个被拖进去的人那样，忘记自己本是想要逃离的。约翰用双手努力地扒住地面，不让那些人将自己也给拖进去。可惜，也许是泥滩里的人实在太多，也许——正常人本就没有独自挣脱出来的能力，他终究还是被一点一点地拖进泥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