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分析和摩天大楼 欧·亨利(3)

“我不会介意这种公平的交换。”乔讨好地说。
黛西的生活已经被各种东西所限制了。她只能侧着身子行走于糖果店的柜台和货架之间。至于她所居住的卧室，如果尚能称得上有一点舒适感的话，那就是她在里面几乎不用怎么走动。墙壁与墙壁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对面墙上的报纸就如同一座喧闹的通天塔。她可以一只手点燃煤气，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把门关上，同时还可以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后脑勺上的马尾辫。在她的梳妆台上有一张乔的照片，是放在镀金的相框里的，有的时候——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狭窄的、有些滑稽的店铺，它就像是摩天大楼里的一个肥皂盒，这个时候，她对他的爱意也就随着一声笑被微风吹散了。
黛西的另一位追求者，是在乔追求她几个月后出现的。那天，他正好去黛西所住的那栋公寓找房子，所以碰巧认识了黛西。他的名字叫达布斯特，是一位哲学家。他虽然很年轻，但是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可以让人看得很清楚了，就如同帕塞伊克制造的手提箱上面的标签一样，显而易见。可以说他已经从百科全书和使用手册上获取了所有的知识，但是至于智慧，这么说吧，当她在他的面前经过，并且乘坐一辆公交车离开后，他甚至不知道她坐的是哪路公交车，而只知道站在路边吸鼻子。不过他还是有优点的，他可以告诉黛西，在用豌豆煮牛肉的时候，牛肉和水的比例是多少，顺便还能告诉她这道菜可以促进人体肌肉的增长。他知道《圣经》里最短的一篇经文是哪一篇，多少颗钉子可以钉住二百五十六块防雨的油毡，伊利诺伊州的坎卡基的人口数量是多少，斯宾诺莎的理论是什么。他甚至还知道麦凯·

通布利先生安排在客厅里的第二个仆人叫什么名字，以及胡撒克隧道的长度，母鸡孵蛋的最佳时间，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浮木站和红岸火炉站之间的铁路邮局快递员的薪水是多少，还有猫前肢的骨骼数量，等等。
对他来说，学习是没有任何负担和障碍的，这就是达布斯特。他用他丰富的学识作为他与人对话时的装点，这就如丰盛佳肴上面的香芹嫩叶一样。他一旦发现你对某一种口味十分感兴趣，就会将其作为主菜送到你的面前。不仅如此，即便在寄宿公寓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同样会用这些作为自己的防护墙。他会经常用这些数字作为进攻的武器，比方说，一英尺长、五英寸宽、二又四分之三英寸高的铁条的重量是多少，或者明尼苏达州斯内灵堡每年的降雨量是多少，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他的武器。当你还在考虑前面他给你提出的问题的时候，或者当你正想问他为什么母鸡要过马路的时候，他已经将盘子里最好的一块鸡肉占为己有了。
因此，这个功底还不错的家伙，除了善用自己俊美的外表之外，还想进一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机会，把自己再打扮得像模像样一些，所以每天下午三点，他都会去商业区购物。他似乎已经成为这个小店铺主人乔的强劲对手了，值得他拔刀相向了。然而，乔没有武器。即便他想要亮出武器，他那家店铺那么小，也根本没有拔刀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