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组②号】我寄人间雪满头(5)

他自认为他已识尽诗中之意。
“也怪不得先生当时不告于我，大概是他亦未尝见过雪满人头吧。”周深喃喃道。
“走吧，否则令尊和令堂会牵挂公子。”还没等周深反应，周浅便拉起他的手，朝着背后涌动着的万家灯火奔去。他带他穿过琳琅满目的店铺，穿过毫无章法翻涌着的人群，穿过迎面飘来的飞雪。
周深只觉得他的手暖得足以融化万物，像是春天的鸭子在气温尚寒之时第一个感知到春江水暖，亦或是像将要冻毙于风雪中之人突然见到一团焰火的喜出望外一般，他拼命抓紧了那个温暖的物什，也正是在那时，他他明白，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他心底第一次潜滋暗长，惊扰了那里多年维持的表面和平。
分别时，周浅轻轻抱了周深一下，说是拥抱，其实只是把手放到他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不过一个浅尝辄止的触碰已经可以让他心满意足了。他爱上了初雪，也爱上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少年。他的心思如稻田中的冬小麦，雪一落便低声呜咽，如泣如诉。

他目送着周浅在一片辉煌中转身离去。彼时皓月当空，在欲说还休的遗憾中洒下一大片和着飞雪的碎银月色。那一夜，是千家万户的寻常夜晚，是堆银织素的初雪在这一条巷子第一次降临的时刻，他却在那时于自己的心底听到了花开之声。
华灯璀璨的熙攘之中，两个形单影只的灵魂初次悸动，寂寂无声的大雪之下，一段青梅往事被悄然埋藏。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遥远的夜空降临，盖住了那些年的欲言又止，错过和不甘。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余光中《绝色》
02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长安城中已是民众云集，车来攘往。喧嚣的人群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如琉璃碎地般的鞭炮声响，不论是金窗玉槛还是草庐瓦舍之间，皆是香屑布地，火树银花。
在这般繁华的盛景中，一辆风尘仆仆地疾驶的马车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