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旧稿】地堡(2)

我们的连被困在伊朗高原的这块盐碱地底下，像老鼠一样窝在地下半永久工事里面探不出头。北约派来的联合部队在红海岸完成了抢滩登陆，随即利用海陆空三军立体作战的攻势将俄军的防线向后一直推到伊朗高原。现在，美国佬正在把我们往太平洋里赶。
我和罐头决定不管连部里那些烟草了。刚才的两次震动之间的间隔时间有一分多钟，足足一分多钟。有那么一会儿我在想，是不是北约的炮兵打累了，打着打着睡着了，又被喊醒了，不明不白地打了一发，接着睡，又被喊醒，打一发，再睡……他们的炮兵轮换着朝我们的阵地倾泻弹药基数，从105野战炮到210重型臼炮应有尽有，打来的炮弹有穿甲弹，高爆弹还有燃烧弹。他们在用炮火侵蚀我们的工事，这些我们依托原本的地下管网系统建立的庞大工事群。我们这些俄罗斯老鼠，用钢筋混凝土加固了那些向地下延伸数百米的管网和建筑，然后用混了海水的沙土将原先的地下管线空隙填实，以此来缓冲、抗震和防弹。我们露出地面的工事已经被他们炸成粉了，四分之一的阵地已经被破坏，我们还在继续加固工事，固守阵地，等待北约发起最后的进攻。但他们不进攻，至少不是用人。
他们甚至不把坦克开进我们阵地前的无人区，他们只是轰炸，轰炸，永无止尽地狂轰滥炸。飞机投弹，炮火覆盖，海军也蹭来打几枚导弹。我们就像笼子里的狗，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拿弹子打死，却没有任何办法还击。

我们唯一的反击方法就是为导弹定位。我们的导弹只有雷达指引范围之内的巡航导弹，战争一开始北约就把我们的卫星打得七零八落了，所以我们几乎只有用陆基雷达这种东西。我带上了通讯设备，罐头抄着步枪，我们猫着腰进了交通沟。
我们往上走了几十米，连部在整个工事最底下的位置，就像鼹鼠的主洞，再往上是各个单位，士兵们在通道里操练、吃喝拉撒以及睡觉，让气味很难闻。我们找到侦查排的位置，他们在距离地面75米的一个地室里，昨天收集的粪便还堆在墙角没有处理，他们就已经开始扒拉着军罐头了。
气味很难闻，我很清楚，但我们谁都习惯了。北约的炮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他们好像是忘了要打什么，只想着用手里打不完扔不尽的炸弹一点一点把我们修的铁疙瘩给磨掉，一点一点磨掉，就像用口水吐蚂蚁洞似的。他们不管我们这些蚂蚁，他们只管吐他们的唾沫。
侦查排排长阿尔斯楞是个蒙古人，我们管他叫狐狸。他长得不像传统的蒙古人，又瘦又矮，是个典型的“亚洲人”。他很机灵，贼得像那狐狸，我们玩牌打赌的时候绝对不会想碰上他，除非他保证和我们分赃。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用勺子刮拉铁皮罐头里剩的一点午餐肉渣子。
“**的后勤线被断了。”狐狸一边咒骂着一边扔了罐头，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再这么下去打个锤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