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侦】长亭花冢（上）(27)

新才俊和晨一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何二月露出了置身事外的目光。
只有撒参谋依然是那样平静，平静得让我心寒。
“你一直知道我是谁？”我强作镇定地收好被勋侦探展在桌上的书信，那上面曾写满了我对撒参谋谨慎而赤诚的心意，也记载了我沦陷的过程。
“撒某不才，惶得十三姨多年错爱。”撒参谋的声音不似平时那样底气十足，“望蓉老板再寻良人。”
我心底一颤，手上不稳，握着的一叠书信里掉下了半张字条。
它附在了我唯一一篇提到撒参谋名字的情诗之后，是撒参谋的笔迹。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些信的，也不知道这张字条他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我摩挲着字条，抬眼看向了他，从他躲闪的眼睛里窥探到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我把字条收在了掌心，没有把它展给勋侦探他们看。
“芒国儿女，心已许国，国仇未报，但盼来世……”
这是他对我全部的回应，也是他能给我唯一的回应。
撒参谋没有向我解释更多，他把我安在他床下的窃听器拿了出来。原来窃听器忽然清晰的声音，都是他有意为之。
“亏我那么想救你。”我苦笑道。
“你救不救我，与我救不救国没关系。”他一字一顿，更加深了我与他之间的横沟。

撒参谋在乱世下护我多年平安，也为了他的国把我的感情利用到了极致。我不知道，那些透过耳机伴我安眠的声音，有几句是真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了他的同胞，曾借我的手，向我身后的贾国人开了多少暗枪。
但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他同胞的血海尸山，而始作俑者是发起这场战争的人，是和我流着相同血脉的人。他们不停止侵略的步伐，芒国的子民便永远不会停止反抗，而国家之间的斗争，最终会落在我和撒参谋这样的个体之上，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只留下“仇人”这一种结局。
我不敢看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眼睛，我不敢承认对撒参谋的情意，更不敢承载他们仇恨的目光。我在芒国生活了二十年，但依然没有资格去拥抱这片土地上人民对我的善意，是我的国家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之上。
“对不起。”
我站在他们面前，用我在芒国学到的最真诚的礼节，代替我的国家向他们谢罪。
勋侦探和周翻译保持了沉默，他们是郝国人，没有立场插手我与在场其他人之间的瓜葛。
余光里，我看到撒参谋和何二月起身，向我扶过来，默认了他们对我的原谅，但我知道，他们原谅的是“蓉十三姨”这个个体，而不是我作为贾国人的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