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开的胃(3)

公司里的组长一开始知道我做了手术，一星期没给我分发任务，只是让我辅助其他组员做下程序测试。后来他得知我的新胃功能强大。消化速度快，就代表补充能量快，这样一个人的身体总是要比常人强壮些。于是组长每天都给我派发不同程度的任务，我觉得他像是在试探一条底线，顺杆往上爬。
过了一段日子，前女友打电话给我。
“听说你做胃切除了？”
我看的见她，她就在我工位的斜对角，最角落的地方。我朝她招招手，她没理我。
我只好在电话里回应她。
“是的。切了。”
“原先的胃……它怎么了？”
“它不太好，医生——医院里的那个主任说它，好像想不开了。”
“为什么会想不开？”
“我不知道。要不要我把照片发你？那个胃烂得挺厉害的。”
照片传了过去，很快我听到前女友工位那传来椅子翻倒的动静，我像同事们一样，朝她投去“发生什么了”的目光。只见她瞪大了眼，捂嘴站立。
“你不要给我发这种吓人的图！”前女友没在电话里说，手机上发来文字消息。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堆无意义的重复表情包，把腐烂的胃给顶掉了。
“我说过了，‘那个胃烂得挺厉害’。”

“我没说要看啊！”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不许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最烦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想了想，把输入栏的这三个字删去。
然后我又把上面已经发出去的“对不起”撤回。片刻后前女友把“别说对不起”那句话也撤回。我们心照不宣地像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令她讨厌的话题都没触及，但屏幕上平添了两道“撤回了一条消息”，明晃晃地像两条伤疤。
“算了，不聊了，聊得我都感觉胃疼了。”
“好的。”
我没有感觉到。新来的人工胃，真强大。
“跟你说话真不健康。”前女友最后在电话里说完，挂了。
出院后一个月，我跟医生见了最后一面，他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可以随意生活。我不用顾忌任何饮食，连酒都可以随便喝，只要别当水喝，小酌几杯，对我现在的人工胃来说毫无压力。
我去参加了大胃王比赛，毫不意外，以雷霆之势席卷了市内所有比赛，碾压地拿下第一名。
奖品有奖现金的，也有一年免费吃喝的消费券，还有些周边玩偶电子设备之类，白拿不少东西，我自然还想去其他市多赚些。但车票买好的当天，我收到被人举报的通知——有人得知我做了手术，用的人工胃赢得大胃王比赛，破口大骂我是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