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6)

“我也曾这么认为，但现在的你看上去并不好。”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嘴唇微微张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如果你想抱怨些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不能...雷亚，有些话不能对你说...”
“你知道我的职业，也了解我的为人，只需要你的一句话，我的嘴连工程机器都撬不开，”我将一只手搭在了桌上，“但抛开这些，我也希望你能单纯的相信我，以朋友的身份。”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我不能，”她掐灭了手中的烟，语气也逐渐加重，“天呐，我在想些什么？我怎么能指望你们这些老朋友理解呢？你们对我现在的处境根本一无所知...”
我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抱歉，是我的错。你不明白的，我这两年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我没有办法和你讲起。”
“不，是我的错。”
是我矫情了。
我突然有些理解老费尔曼对我的劝告，说到底，我这个人还是太理想了。
“我们聊些别的吧...说说你的案子，雷亚。”

我再没了继续谈话的兴致，只想着从过去的经历里挑点有荒诞离奇却又不受保密限制的故事讲讲，星港永远不缺这些。
我讲的不太起劲，雪莉也兴致索然，这是我们相处当中最为难受的一次谈话。
最后我还是用工作忙碌为理由，结束了这番折磨。
在她下车前，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帮到你。你知道我事务所的地址和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
回头想来，这番话有够愚蠢的，她大可在调查公司包下三四个小组为她卖命，又何必来找我一个中城区籍籍无名的小侦探呢？
雪莉只是点了点头，客气的回应。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我缓缓关闭了车门。我有一种预感，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我驾驶着银翼飞马回到了中城区，悬浮车独特的引擎声充斥在耳边，夹杂着电台的广播。但此时我的心思早已不在眼前的车道上。
我回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段日子，明明感到熟悉，却又彻底记不清了。
雪莉-格罗瑞娅，她已经向着我的记忆深处远去了，金色散发，坚强的笑容，带着她的乐观和真诚，走近了难以看清的迷雾里。她就像是你在廉价旅游团中偶遇、认识却又不甚了解的人，你们很聊得来，一起渡过了段愉快的时光。在旅游团解散的时候，你们相互交换了电话，轻声说着“再见，保持联系”，但你却再也没有等来那一通电话，自然也没有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