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食梦者》(10)

对接凸壁是一段漫长且摇摇欲坠的墩距，由金属和岩石构成，从高耸于山岭的骨骸一般的半成形高塔上凸出来。当往下看时，查罗斯特眼中可视之物唯余黑暗——暗影和迷雾遍罩的无底深渊——映衬着黑色水晶般的深山幽谷。它闪烁着奇异、潮湿，陷入凝结状态的光芒。他不愿花太长时间去窥视它的实质。再一次，他脑中的专注与高声狂吟而虚幻空灵的尖叫难以压抑。
让他的心灵自由驰骋的诱惑是不可抗拒的。查罗斯特品尝着世界的气息，回想起了它往日的样貌。他紧攥他的天赋；那曾被禁锢在古阿尔比亚地底深坑的钢铁和石肋中的天赋。它是一座庇佑他灵魂与心智的暗影笼罩的牢狱。比起马莱克’纳尔被风暴埋葬的长空，他更信任黑暗之地。
他仰望那些螺旋形的高塔，黑色水晶上的塔楼构架庄严屹立，并徒劳地不断向上刺探——它们尚未完竣、未被照管。此为教训，他如此想到。人类的无限野心须负担得起实际行动的可靠性。若是缺了这个，就连他们的梦也得胎死腹中。
“你看起来比以往更像个病秧子了。” 瓦伦笑着喊道，他的声音是种被通讯增大的咆哮。“虽然这并不可能。”

“我无大碍，” 查罗斯特撒了个谎。他握紧手杖，却也没倚靠在上面，他们继续稳步前进并走下了对接凸壁。他们脚下的大地不再传出金属对金属的异响，取而代之的是石头。他们从一个可能曾经是金色的拱顶下面走过，几十年的雨水和烟灰已为其染上一抹老旧钢铁似的漆黑。
“没人接待啊，” 瓦伦断言道，查罗斯特的眼睛在他身上一闪而过，眼中充斥着嫌憎。“真感觉我们是被派来举办一场惊心历险的。” 他环顾四周，对自己刚才的宣判没有一丝把握。“你用你的天赋看到了什么？”
查罗斯特并不为他的挖苦所动。“祸殃存在于此地。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其中。苦痛。仇恨。怨念蚀刻了行星的结构。他们就在这里。我可以品尝到。”
“他们？” 瓦伦歪着脑袋说。
“你也看见了轨道上的船。我的军团在很久以前来到过这地方。现在他们回归了。只是形式略异。我们寻觅的那枚灵魂就在他们之中。”
风暴的怒火致使锁链嘎嘎作响，但它并未在对接室内轻轻拂动。空空荡荡的无边空间张开大口等候着永不到来的货物。应急流明响起了噼啪之声，投下昏暗的光和长长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