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食梦者》(7)

“我配得上我自己的刑决之人吗？” 查罗斯特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其外覆的灰手铠。他被逐出军团时它还是罪人的血色承诺——这意味着戴罪者要佩戴猩红手铠，直到亚戈·赛维塔里昂将诺言兑现，选定罪人的死法。即使身为一名军团士兵，乃至掌印者的特勤，这个想法或许仍可给他的死难做好趣味无穷的铺垫。
“马切尔·瓦伦，” 他吼道。仿佛是在恐吓似的，瓦伦挺直了身子，但远远不足以使查罗斯特埋进恐惧那孽生蔓延的怀抱中。他久久地注视着战士，最终，瓦伦觉得有必要继续讲下去。“出自第十二军团。”
“一个吞世者来给人讲授战场上的道德性？真是世间奇景啊。”
“建议你多加小心，” 瓦伦说道。“这样下去你恐怕活不到任务开始的时候。掌印者对过犯行为的惩罚可是…… 相当广泛的呢。” 他发出阴郁的冷笑。“这是对你基因系的毒害和孤立情势的证明，我对此无可置疑。”
“你认为我呆在黑暗中的那些年头让我变得不正常了？”
“我认为长时间不使用的刀剑很容易折断，势必和伤害敌人一样伤害舞剑之人。我宁可在你有这机会之前杀掉你。”

查罗斯特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他又叹了口气，目光越过瓦伦。两名掌印者的武装仆役站在那儿，一起握着一根原力杖（force staff）。其一端被镶上了一个苍白的水晶球，雕刻成类似人类颅骨的造型。藉此，查罗斯特可以看到在水晶球后面舒展的双翼，哺乳动物厚实的肉质翅翼现出了身形，那不是高傲的天鹰。他从吞世者身旁走过，执起手杖，那既是一件武器亦是重要军职的象征。他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们这就开始吧。带我上船。”
它叫“死亡之雾号”（Achlys，希腊神话中的雾之女神），是艘风致韵绝的虚空航行器，与前线上的战舰相比更适于护航任务。话虽如此，这对他们的工作来说已经够用了。
两名战士尽量避开对方。瓦伦在船上人流稍加密集的区域里踱来踱去，在流明的光线下，他就像一个灰色的哨兵。查罗斯特潜伏在幽暗之中。从高处的领航员巢穴到熔炉照耀的反应堆甲板深处——他找到了那些从舰船的钢铁外壳里钻出来通往狭小空隙和维修通道的路。
他孤身行于冥冥黑暗，长久以来都沉湎于船员们俗世幻梦之柔美，品味着纯然的恐惧和愁悒之涡流。燃烧的银河就在他们身边，就算受过训练，他们还是没有准备好去面对萦绕在他们心头关乎存亡的恐怖。凡人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不过是几支残焰欲熄的蜡烛，复加起来或可比这更加了得——然而在此地，他们的梦境、恐惧和声音只能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