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往事：一次远行(16)

在从前，沿海在比现在更远的地方，大灾变还没有把每个人的命运串起，文明的霓虹夸张地闪耀，风景生机葱茏，太阳照常着升起。
那些人歌颂的所谓黄金时代是怎样的？战乱、不公、压榨，陆地上的人未体会过海中病变的痛苦，他们志得意满，哪怕有极少一部分对海洋提防的智者，也无能为力。
所谓的黄金时代，是有人相信明天会越来越好吗，女孩不知道，但她认为这不是抚养人坚持下去的理由，为了已经丢失的黯淡黄金，太容易崩溃。
循着自己的命运线而行，有人挣扎于泥泞，有人因为矿石病被投进硫磺湖，有人死在北国萧瑟的凛冬前夜，连寒冷也没能赶上。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阴影。
第99次浪潮在戈滩涌起，身形有些佝偻的主教在钟声中挨个敲响每户人的门，通知他们恩泽已至。主教待在沿海十几年了，不会记错时间。
与此同时，有人抽到了红贝壳。

自更小的时候，听主教说她刚生下来，就抽到了红贝壳，回归了怀抱。母亲则在之后的某一天再没有出现。
主教承担了抚养她的义务，它为她取名为安娜，主教很满意，这让它想起了什么。当然，主教教了她语言，陆地上用的语言。
“我，这次，没抽到，红贝壳。”
“你会等到的，到那时你就不用再追着我问来问去了，祂会为你解惑。”主教的兜帽下是长长的触须，有几根搭在她的肩上，蠕动着抬起，整理她的头发。
那时候，每次钟声响起，主教就帮她拿着桶，牵着她走向漆黑的平原，她的眼睛倒映着海，那片宁静的平原。
“……为什么，你不愿叫我名字，你为我取了名字。”
“以后你会明白的……你会，你会自己去找到为什么生命要追寻自己的意义，你们是祂的孩子，”佝偻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我或许不该教你这么多，你开始好奇了。”
之后，她没有等到红贝壳，而是大灾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