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苍白的春天(6)

强烈的饥渴感并未消失，只是缓和下来，不再能够撼动意识。
松了口气，我发现它又不见了。那玩意平时肯定是堵在门口的，但新生的、被侵蚀的血肉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左臂又刺痛起来，卷起衣袖，皮肤上的鳞片交迭，烂肉般的浮软皮表渗出淡黄色的脂肪颗粒，形成令人作呕的画面。
血管超乎想象地扩张，肆意盘踞在臂上，凸起，涌现想要脱离体表的意愿。试着握住拳头，绷紧肌肉，血管处传来的束缚感尤为明显，鳞片紧扣皮肤。
“不……”
我又梦见它了。痛苦得想撕裂自己，直至把自己掏空，换上新的内容物，很久后才平息下来。梦中那个影子如同梦魇，难以分辨哪个才是它的模样。
手臂传来微弱的刺激感。
十秒后，它推开门，仍背着那棺材一样的盒子。它少有地表现出疲惫，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放下袖子，想起上次莫名其妙从安全点醒来的事，皱起眉向外走去。

它让开路，等到门被带上，它缓缓蠕动起来，细密的鳞片又一次突破皮肤，从衣领内蔓延到脖颈。
海嗣摇晃着坐在对方之前坐着的位置，压抑起恐怖的饥饿。
我走出门，再次见到灰绿混浊的天空，周围的建筑依旧灰败，被雨剥去一切的光华。空气中的腥气隐约可闻，昨晚下过雨。
以前出外勤的时候，有些沦陷的聚落也是这样，还保持着完好，我的组员戏说过，出这种探索任务如同上坟，指不定就住进去了。
“住的还好吗？”拍拍墙壁，点起一根烟，人工烟草的气味灌进鼻腔，冲散腥气。
无人倾听的玩笑在空气中散开，无人回应。
靠在墙边，等待哪个地方投射来什么东西，不够真切的低语，绘满疯狂意义的符号，或是海妖的歌声……只要是足够使我丧失冷静的东西。
但什么都没有。
好像这里真是坟墓。
“……”
没有虚幻的低语，可血管自脖颈处鼓胀，似要撑破，逼迫自己用手扶住。呻吟出声，仿佛有东西要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