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苍白的春天(5)

“妈妈，让我先走，她留在，后面，”他小小的胸膛起伏，似乎难以承受这份苦难，“……我想，想妈妈。”
……我会的不是你母亲的版本，小家伙。
我可以任性一下吗，他和舰上收容的那些小孩年纪差不多，这不会影响到什么。
男孩的呼吸声开始粗重时，他听到抱着他的人又一次开口，声音轻如耳语：“我这次唱的你一定没有听过，想听吗？”
他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一段旋律，带着一个民族数百年岁月里凝结的冷寂。
在回忆的寒冬拾起故人的歌，熟捻地织起风雪铺开的平原，我知道怎么唱，我清楚旋律后的故事。
士兵有些呆愣，那个穿着宽厚大衣的人忽然把流利的伊比利亚语换掉，用另一种语言，唱起异乡的歌谣。对方曾救过他们，凭着对异种的知识。
他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伊比利亚人，他们已经封锁边境多年，他们孤独而封闭。
外乡人。

他的手搭在铳上，目光在对方与渐渐放松的孩童间徘徊。
士兵松开铳，同僚们观察着彼此，他们脸上的硬壳面具依旧漠然，掩盖所有的情绪。
注意着士兵的动作，手也不再探入大衣。
歌谣与诗歌，是一个文明的载体与喉舌，即使不曾接触，也有能力去感受。
“就连时间…也会在此冻结……
“在雪白的原野上…它驻足在…干枯的栎树下……”
静静扶着男孩，让他靠在肩膀，我一直唱。那些或麻木、或悲痛、或迷茫的目光缓缓移向这边，投向那个将要逝去的生命。
感受着他的疼痛渐渐轻微，眼皮变得沉重，呼吸开始轻曳。
直至他的脉搏也平静，还与他安宁。
……
咳咳。
伴随意识回归的是饥饿和刺痛，从发霉的沙发上起身，找出压缩饼干和水，贪婪而急切地进食。
随后，抓紧自己，衣服显现出绷紧扭曲的勒痕。无暇去顾及周围，直至吞入腹中的那块食品开始吸水膨大，带来饱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