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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合(5)

2023-11-22 来源:百合文库
“今年没剩下黄豆,炒不成了,等你啥时候回来,从腊月十九请祖宗,到二月二炒菜虫,爹带你一个不落地过个囫囵年。”
很多年之后,外公谈起这件往事时总是说:老三不傻,初十我和他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正月十二,小舅一大早就喊着大舅和娘去山上捡柏灵枝。娘说,那是小舅唯一一次不贪玩不乱跑,认认真真地拾起每一截树枝。吃过晚饭,姥爷带着几个孩子把院儿里能放平蜡烛的地儿全点上红烛,再从南屋拿出大大小小的柏灵枝铺到大门外的空地上,火柴划破,窜天的火光便映红了每个人的脸膛。
姥姥拿起一截柏灵,在火焰上方的烟气中熏了熏,随即开始用这截熏过的柏灵在每个孩子的头顶绕。祈求孩子们少闹病,少生虱子,活个长命百岁。绕到小舅身边时,姥姥终于没忍住,大滴的眼泪扑簌簌落在小舅头上。小舅抬头望着姥姥,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娘你别哭啦,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多白面,让你连吃一个月的白面饺子。

南北合


正月十六那天的柏灵火几乎一样,只是姥爷把家里的红烛点了更多,门口堆放的柏灵也比之前高了许多。姥姥喘得厉害,说烧火的烟气太呛,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出来。姥爷知道这是心病,说也没用,干脆带着四个孩子在姥姥不参与的情况下点起了柏灵。
盛大的柏灵火,烟气一直缭绕到第二天清晨。姥爷架好自己养大的青马,套上车,从大门口捡了一截尚未燃尽的柏灵递给小舅说:我也不知道四川有没有柏灵,你把这截带上吧,想家了就让你老姑夫帮你写信。小舅把柏灵夹在棉袄里问,我娘呢,她不一起去么?
姥爷说你娘喘得厉害,一大早就去村西药铺了。我们不等她,上车出发。青马嘶鸣了起来,小舅跨上车,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烟气和北风中。
你不看老黄历翻过千万遍
你不听杨八郎归宋营何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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