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不复》 霸歌（be）(5)

这天，柳晏叫他过去，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拿到信纸的瞬间他愣住了。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杀人？他不会，他做不来，他做不到。眉毛皱的都快打结了。
柳晏看出了他的心思，讥笑道“做不了就别做了，回去弹弹你的琴，写写你的诗，给她们画画相罢。”
苏羽浔听到就急了，说做的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回来后连着做了三天噩梦。每每惊醒后背都是一层虚汗。大半个月的日子里，他都无法忘记那人的头颅被砍之前的神情和那些诅咒他的恶言恶语。他住的偏，在这霸刀山庄之中并无朋友。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柳晏和常来造访的妻妾们。可是这种事他和妻妾开不了口。于是就埋在心里，魇就这样生根发了芽。无知无觉的。
他同魇梦斗争着，磨练着自己的心性。
杀的人多了，他才逐渐好了一点。有时候他靠着树会想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提着任务目标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的霸刀山庄呢？满身满手的血怎么也洗不掉。
偶尔几次柳晏来找他换换口味合欢，却不见人如从前那般在树下借着月光练剑或是点着香闭眼抚琴了。多是半躺半靠在桃树枝上喝着酒，看着不知道何方。

脸依旧是刚来霸刀山庄时那张脸，这么几年未曾变过。好像时光在他身上的停滞不前一样。他刚到霸刀山庄的时候十九岁，尚年少。如今二六有余，还是从前的模样。
树上的人见来人了，便跳下树，脚步有些虚浮但站的却稳。他醉醺醺的朝来人走去，用脚勾起躺在边上的剑踢给来人，自己顺手抽了放在一边的琴中剑。
柳晏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酒气，皱皱眉接了剑抬手应招。醉剑出招诡异，步伐难测，看似打东实则打西。几招下来竟是落了下风，最后果然是输了。
剑尖对这他的鼻尖，明明赢了，确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柳晏一怔，回神的时候苏羽浔已经醉醺醺的往屋子走去。一个踉跄没站稳，结结实实的跌在了柳晏的怀里。喝了太多，又耗了体力，终是站不住了，瘫在对方怀里骨头好似软了一般无力站起。
他抬头看抱着他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气，因醉酒而发红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的身子，半张的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这次的任务只是潜入王府窃取账簿，不杀人。 回来了，便不再做了。苏羽浔的变化他不是没看在心里。这样下去不好同娘家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