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空气(5)

有什么地方正在心中化脓，肿的很高，沉默中酝酿着粘稠的疼。然后就是弯下腰去抱住自己，肩膀抽动不止。触，受，爱，取，但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房租不会因为只有一个人住而减免。贝拉向老板申请了加班，课程也排得满满，一群群精力充沛的孩子从早到晚在舞蹈室内蹦跳，如撒了一地的弹簧，十点结束课程，十点半回到家后立刻倒在床上，就着疲累睡去，早上起来再洗澡，不给回忆任何喘息的机会。如此循环的日子，黑胶片上周旋不断的刻痕。偶尔需要一点金酒或者利口酒，代价是第二天早上碰到冷水便炸起的头痛，有时候也模仿她手指的动作，探入永不愈合的伤口。一阵急促的震颤，眼前泛出膨胀的金光，她淹没在咸咸的潮湿中，泪水顺着耳廓滑下，电灯在床边吱吱作响。
她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
第二天下班后，她独自在车站等车，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从她身后，一双穿着皮手套的手递给她一只点着的万宝路。夜色苍茫，潮冷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裹着都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嘴里灼热的烟气将她想说的话压了回去。她清楚乃琳的意思，也不必再追问。是否相见没有关系，呼吸之间的纹理早已深入肺腑，她们深以为然。如同译制片里的修道士，长衣长袍，深遮面容。面前吹过的风把冰凉的雨丝不断拍在脸上。身后却被温暖地抱住，一只手伸进她风衣的口袋，握住她的手指。皮革的触感不断在她手指上盘桓。耳后传来熟悉的玫瑰香。她放弃了追问的想法，追问她离开的原因，还有那些缓慢流动的日子，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只是感受着背后的温暖，如同那段日子里，她回到家后看见的从浴室里泛出的昏黄的光。

回家后她的包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封信，笔记本和记忆中并无什么不同，内容也无非是日常和少女心境的记述。再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一首小诗——或是一段歌词，来自于她最喜欢的乐队，贝拉对此还留有印象，在某个凉风涌动的夏日夜晚，她们带着同一副耳机，三角铁的声音似乎要敲到心里去。
我也许不喜欢迷幻摇滚，她对她说，这只是另一种鼓噪。她没有回答，手指轻抚她的嘴唇。初秋的星光柔软地垂下，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回味过去的恶作剧和做未来的打算，湖边潮湿微腥的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拂面而过，刚读一半的书本趴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她伸展开自己的一切去拥抱她，任凭她的气息侵入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她接着翻下去，轻念出声：
“我意识到了这一切/就在你用手/温暖我枕头冰冷一侧/的时刻”
“我会陪伴你/请你也陪着我/我会轻哼士兵们常唱的歌/当他们列阵行进在窗外”
“松涛涌动的欲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