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烂人(5)

一句礼貌的道别后，嘉然起身整了整衣服，迈着猫一般轻盈而无声的步伐，走向由天桥连接着的新教学楼。
她一直注视着嘉然的背影，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另一边天台的楼梯间里，她才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这角落的破旧长椅上。
“烂透了。”
向晚对着天空无端地骂了一句，接着闭上了眼睛。
向晚觉得自己是个很烂的老师，不，很烂的人。
上学时候只是及格就行，下了课也从不复习，只想着打游戏，一直打到深夜，舍友都上床睡觉为止。
“我说向晚，你一直这样打游戏，我觉得不太好。”
她的一位书呆子舍友曾这么劝过她，但她记得当时她连视线都没有动一下。
“能毕业不就行了？”
“……行吧。”
她舍友似乎是累了同她辩论，抱着书离开了宿舍。后来的向晚回想起来，她当时一定也在心里骂着自己是个烂人吧。
有钱，有关系，家里人可以为她打通任何障碍，铺平任何道路，她只需要在这条路上坐着车，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望着天空就行。

不如说，她只能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或者待在没有人的别墅里。
没有人要求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于是向晚就这样走到了现在，成了一个什么事情都只做到最低限度，对学生学到了啥根本不管不问的老师。
可尽管这样，学生们反而更喜欢她，而学生们这门课学得差也没有人指责她，毕竟给学校挣面子，挣升学率的是隔壁班，这儿怎么样都好，何况她教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副课。
烂透了，这个吊车尾的学校，这群吊车尾的学生，这群吊车尾的老师，还有这个吊车尾的自己，都烂透了。
她为什么不辞职呢？反正她根本没有靠工作养活自己的必要。
但辞职后呢，窝在家里打游戏吗？她现在感觉打游戏也没意思了，每天下了班便只是躺在床上刷着无意义的视频。
“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这句话是向晚想问的，却不是向晚问出来的。
“老师？你在发呆吗？”
“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当向晚打断四处飘飞的思绪转过头时，却发现身旁的嘉然正微微鼓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