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坊——千山雪（上）(2)

老人收了竿，无钩无饵，却飞出一尾青鳞，一鳞活水。男子目光在竿上停留一瞬便移开，奇者不奇。老人提了鱼尾，呵呵淡笑，还鱼入水。
“只是渡江，何必候上两个时辰？”老人问道。
“只是渡江，何必扰人兴致？”男子答道。
“两个时辰太久，足够血腥气飘过一郊。这天寒水冷，终归不拘生灵，死灵亦然。”老人脚尖略挑，桃木桨抄在手中。“此去何处？”
“不知道。”男子沉吟良久，说道。
老人悠悠然然，小舟亦悠悠然然。江上似有长笛，无拘无束，宛若天上的苍鹰，只是无人应和。来时是这长笛，归去也走不离这长笛。
“年关至，每到此时，总是倍感光阴流逝。”老人一声长叹，应上笛声之尾。谁知道他是叹光阴，还是叹生命？一条生命在这流动的时间中能占据多久，这江湖中有多少人爱惜自己的性命？
先冲破雾的是一杆长笛，然而也只有这长笛。
男子的手大概是动了，又好像没有，那剑还好好地插在剑鞘里，唯有男子身边的雪花飘落的方向有所改变。
雾仍没散，江水中传出沉闷的声响，小舟已驶过江心。
“一路麻烦不断？”老人问道。
“事虽因我而来，然而目标不是我”男子默认老人的话，又盯着他腰间的木棍，“希望没有多事。”

“无妨，人上了年纪，总是容易寂寞。”老人说道，“那笛声便是刻意诱导人心中的情感，并借此来定位与之共鸣者。雅乐亭的把戏，终究只停留在定位一步。但他没想到，你心中的情感与他不同。世上有几人与你相同？”
“至少肆意利用他人情感者不同。”男子不屑地道。
“如此，知你者并不多。容老头子我猜猜，惊邪大师当算其中之一。”老人望着那柄剑与那个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很难在他这般年纪的人身上见得到的狡黠，“师叔天赋异禀，生性孤僻，醉心炼器，非是心性相投者绝少见其兵器。而你竟能得赠师叔的兵刃。”
“这是先生所铸的最后兵器。”
“惊邪师叔可好？”
“炼器坊人应当比我清楚。”男子哼了一声，他的语气还是一般的淡，却多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怒火，“背上你们炼器坊的好手笔，就算不与天下为敌，也相去不远。惊邪先生，再也不必背负这麻烦了。”
“所以师叔将一切告知于你。”老人微叹。
“最后几年里，只有我跟随先生，便是不知道，也是知道。”男子眼前划过数年光阴，唯有雪与血。
“那一代人中，唯师叔因其性情得师祖喜爱而越矩授艺，得知腾龙密藏的下落，师祖仙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