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涟漪(6)

我们两个聊了许久，串都凉了。老华挥手叫来伙计，让他把串端去热一下。那个人往我们面前一站，我俩一起问“石雨!？是你吗？”
“不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他满脸惊恐，赶快离去。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十分僵硬，似乎弯不回来。
老华小声说“他俩一起打架那次，石雨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被人拿刀削断了筋。”他比划了一下“接上了，但回不过来弯。”
我默然。
串热好了换了个人端回来。我俩又聊到了粟慎。老华说粟慎是唯一一个对陆新好的人，陆新也愿意找他玩。但是粟慎的爸妈怕陆新给粟慎造成影响，粟慎一考上大学他们就搬家了。陆新觉得姨妈和姨夫看不起自己，更加自暴自弃了。
“粟慎现在在帝都的法院工作。去年陆新死了他还回来了一次，我们俩喝了一顿酒。”老华又打开一瓶啤酒“我和粟慎家住的挺近，还是陆新的初中同学，又是负责案子的警察的外甥。他那天哭的特别惨，自责为什么不继续管陆新。”
“那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已经尽力了。”那张纸条和那50元钱我还留着，有机会应该还给他。
“我也这么说。他出钱给陆新买了一块墓地，大哭一场之后回帝都上班了，好像再也没回过咱们那边。”

酒足饭饱之后，雨已经停了。我有些醉了，穿着高跟鞋走路摇摇晃晃的，于是把鞋子脱下来赤脚踩着水。老华让我穿鞋，我拒绝了，他直接把我背了起来。
“你千万别摔了!你摔了咱俩一起玩完!”我挣扎无效只好让他背着。
“放心，以我的酒量来说咱俩刚才那点就是白开水。”他确实没怎么醉。
我趴在他的肩头看着被水冲走的落叶。我们何尝不是这些落叶？被暴雨冲刷，落在水中只有一丝涟漪。然后被水流推着，不管想不想停留都会向远处奔袭，互相碰撞，浮浮沉沉。最后沉入河底，或者烂在岸上，就此化为淤泥
区别只在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