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涟漪(5)

“你居然还记得我不吃辣。”我脱下西装外套，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那必须的。”他也脱下外套卷起袖子“好久不见，必须好好唠唠!”
我们那天聊了很久。华伟从技校毕业后考上了隔壁城市的一所大学；夏雷毕业后留在我们那边的一所学校当校工。这倒是不意外。都是成绩不好，夏雷是真的脑子不够用，老华是聪明但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对了，你还记得陆新吗？”他忽然问。
“太记得了。”化成灰都不能忘。
“他把石雨爸爸揍了以后他家里赔了好多钱。”他打了个酒嗝“然后把他转到别的学校了，也花了好多钱，求着校长才勉强把初中念完拿了毕业证。初中一毕业死活不去学校了，天天在外面混，石雨天天和他一起。反倒是120抬走那个，照样去上学念书了，现在好像在昆明吧。”
“石雨和他一起混？”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人家把他亲爸揍了他还跟着人家瞎跑？”
“害，你不知道。”串上来了，我俩一边撸串一边聊，老华满嘴流油的说“石雨说了，陆新为他出头的一瞬间他就决定这辈子跟这人混了。”
“神奇思想在哪里。”我默默吐槽。

“陆新这人也挺惨。”老华擦擦嘴“他小时候和他亲妈住在一起，他爸出去打工。他妈一旦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就让陆新出去打人。天天说的就是看不起看不起，时间长了陆新也有些不正常了。据说他有什么……偏执症？狂躁症？我也不懂，他家也没怎么给他治。后来他十一岁时他妈跟人家吵架没吵过跳楼了。陆新他爸回家办完丧事后带着陆新来了我们的城市。后来陆新他爸赚大钱了娶了个小老婆……嘿嘿。”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我点头。
“陆新他爸其实很不错了，没亏待过陆新。”老华掏出烟盒看着我“介意吗？”
我摇摇手“继续讲。”
他点烟“后来陆新后妈怀孕了，他觉得亲爸看不起他，非要生二胎。那时候他正好上初中了，顺利变成了咱们学校扛把子。”
“那他现在呢？”我问。
“死了。”老华吐出一口烟“去年吧，喝多了跟人家打架。被踹到河里没爬上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大舅是公安局的，这件事就是他经手的。”他挠挠头“当时我都不怎么信，感觉生命真脆弱。”
“是啊，犀牛一样的家伙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