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五幕上 第二章(2)

墨雨砚咬了咬牙，没有回应。
“我又不会怪你……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大大小小的赌局都玩过了，就是没有会赔上性命的游戏。我爬到这个位子，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创造刺激的赌局，才不是因为什么家国情怀。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为自己而活，有什么不好？如果你现在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洗刷家族的污名，那就利用这个位子好好干；但你有想过在此之后，你想为了什么而活着吗？利用这个位子，你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年轻人的头脑一片混乱，一时不知所措。
“我得了病，一种名为‘傲慢’的病。身在高位、包揽大权，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时，谁都难免会得意忘形。为此，我需要治好它，彻底挫掉我的锐气。给你一个建议吧，避免傲慢的方法——不管何时，都要像对待兄弟一样，对待任何地位不如你的人。”
“是，谨遵教诲。”墨雨砚的声音似乎已经不再迷茫。
“错错错，不应该这么回答——”危遁说着用烟枪轻敲他的脑袋，“现在你是将军，我是平民，我的地位不如你，你应该把我当兄弟！还跪着哪？赶紧起来！”
“知、知道了！”墨雨砚有些惊慌失措，等他匆忙地起身站直时，危遁早已没了踪影。

半年后，城墙西侧被攻破，边塞镇西北角毁于一旦。
虽说大部分居民得以及时撤离，但损失依旧不可估量。
而更鲜有人知的是，即使化为废墟，依旧有人没有放弃这里——
或许把这个怪异的家伙称作“鬼”更恰当。
而在这场惨烈的战役后，第一个前来拜访“鬼”的人，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
“前总将军。有何贵干？”吴化咄咄逼人地质问。
“还能有什么？当然来看尸体的情况呗。”危遁对他的气势不以为意，显然早已习惯了“鬼”的脾气。
吴化不再多说什么，折回屋里，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危遁紧随其后。
赫连缇轲的父亲，干瘪、瘦骨嶙峋，毫无声息、安详地躺在一堆草药里。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药醺味让危遁不由得连打几个喷嚏，目睹了尸体没有腐败的迹象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保存尸体一定很辛苦吧？真是有劳你了。”
“废话。”吴化啐了一口，“我只在意你说好的报酬。”
“没问题的——我死后，这具身体随你处置。”危遁说着离开了地下室，吴化也随之关上了门。“前提是，你得死在我后面。”
“说白了还是一场赌博啊。”吴化点了烟，不顾危遁请求借火的动作，毫不留情地熄了油灯，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