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寄生》(2)

“你听我说话了吗？！我没有不舒服没有不舒服没有不舒服！”
她的母亲一瞬怔愣了。表情有些恍惚。
“没有不舒服啊？”
“没有！”
“真的没有不舒服啊？是不是真的哦？不舒服要说的哦，有病不能不看哩！你是真的没有不舒服是啵，是不是真的没有不舒服哦，病了要看哩，不看不行哩，哎哟！都瘦没了，还说没有不舒服，是真的没病撒？我还是觉得你不太好，要不还是检查一下，检查一下好！你又不肯做检查的，哎哟！不得了哦，有病不治的，你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真要不舒服我们现在就要去医院，抽个血，要不你就吃点药，吃妈在吃的药，这个药好，你吃点不？”
女人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心里烦闷又无处疏解，只得沉默以求快些混过这段时间。
“啧！你这没心肝的孩子！妈跟你说话呢！你在那一声不吭！”
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女人无力道：“你到底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哦！是的！我跟你讲，我悄悄地跟你讲啵……”她母亲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靠近她——这个动作让她应激。
“哎呀你不要贴着我，这屋又没别人在！”
她母亲得了没趣，就四处打量。

“这帽子谁的啊？”
“我的。”
“难怪那么丑。”
“……”
“这什么？隐形眼镜啊，嗨，你怎么戴隐形眼镜啊！你要烂眼睛的！”
“那么多人都戴啊！”
“你不一样，你肯定要烂眼睛！”
“……”
“你这脖子怎回事？”
“什么啊……诶！别戳！就是长了颗痘……你干嘛呀！”
“不是长痘吧！是得了什么病吧！你这孩子说不听的！你不听我的话你要吃大亏！有病你也不看……”
“你说谁有病啊！从一进门你就没一句好话……”
“你也不做检查，你也不吃药。你这样下去不得了，你不听我的话，你不听我的话，好话你不听……”斜拉着的脸忽的又一反常态，切换到另一种诡异的状态：
“诶，我跟你说啵，我们单位那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年纪，你猜怎么着？查出来得癌症了呀！哎哟，年纪轻轻的，得癌症了呀……”
“有话你快说别扯些有的没的！！”
女人终于开始爆吼，愤怒扭曲了姣好的脸蛋。她想起早晨丈夫出门的时候问她，要不要他请假陪她，她还信誓旦旦的：“没事的，我与以前不同了，我能应付。”现在再看，真是一败涂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