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序(10)

暮色解释道，“在宇宙里，伟大种族其实并不少。我比较熟悉的是一个叫做【司幽人】的种族，它们能在时间线上移动，是征服了时间的伟大种族。以时空统一场而言，它们在空间技术上也有非凡的造诣，但最出名的还是它们对时间的运用。这些伟大种族在我们已知的宇宙观测视距内，任何一个有生命存在可能的星球上，都留下过自己的足迹——包括地球。地球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偏僻的，既不是宇宙的中心，也不是宇宙的边缘，它只是太渺小了。”
“真是难以想象。”
“这处购物中心是寞茔与现实的交界，我前面提到的巴虺，则是寞茔的具象和回响。好比一阵风是无形的，一条布是有形的，当布因为风吹而展现出【风的模样】，这个模样就是巴虺，但【风的模样】本质上是布，它只是风的影子，是风在布上留下的痕迹。司幽人将其划分为秘神、量神和尔神。秘神又叫隐神，象征无形的现实；量神又叫现实神，表现为无意识的结构；尔神又叫凡物神，是具备自我意识的实体，或者说，是由凡物转变而来的神。”
“你的意思是，凡人也可以成为……神？”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我不认为这是件好事。回到之前的比喻——布是现实，我们是构成布的一条线，而褶皱这个形态就是神，只要你这条线完全契合褶皱的形态，你就变成了褶皱。但问题来了，那个完全改变了组合形式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说到这里，暮色突然眼前一亮，拉起雪锦幽，越过人群，直达购物中心的中庭。
出于某些雪锦幽不知道的原因，那些见缝插针的小摊并没有占领这块地区。来来往往的人流也都刻意避开了这里，留出一块不大的空地。而空地上正站着两个“人”。
慕色松开紧拉着雪锦幽的手，拎起自己的裙沿，倒退半步，微微一弯腰，行了一个漂亮的屈膝礼，“晚上好，司辰小姐，花煞小姐。”
雪锦幽先是仔细打量其中身量较高的一位，只见她那身衣裳颇为奇特：大致是黑白双色的汉式三重曲裾深衣，却饰以许多华丽缭眼的云纹、提花、缎带、褶皱、绳结、流苏，其襟领、袖祛、腰束、裙裾等处皆缀有荷叶状的镂空碎襞，工艺精致考究，细节层次丰富，似由无数朵黑白玫瑰匠心修剪、镶嵌攒成，将她丰韵婀娜、纤秾合度的身段十分可体地包裹在内——可惜她的脸被扇子遮去大半，只能看到一对血艳的眼眸。
另一位相对要娇小许多，纤细单薄的肢体被一袭白色洋装紧紧裹束着，阳帽垂幂，广袖长裙，浑如冰晶堆砌、玉屑装缀，艳夺雪光，皓耀环宇。其时金吹凌冽，裙裳翩跹，面纱为风所动，惊鸿一瞥之际，雪锦幽仿佛看到了一对幽蓝深邃的眸子，透出缕缕绝望的忧怨与伤感，好似孤苦无助地存在于世、寂寞彷徨了亿万年，充满了渴望交谈的冲动，却又无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