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宙之梦 序(11)

这时，阳帽垂幂，广袖长裙的女孩——后来暮色告诉她那是司辰小姐——开口了：“你，为何，这里？她，怎会，这里？”
司辰小姐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宛如一座古老大钟里勉强转动的齿轮，每说一个词都会顿上一顿，似乎随时都会掐断一样。
慕色拉住雪锦幽的胳膊，笑着说：“她现在是我的铁皮人护卫。我们一起来到这里，是要找件东西，好把我的朋友带回来。”
说罢，她骄傲地挺起胸口，像做了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但司辰小姐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错了，全错了。”
慕色努了努嘴，心有不甘地反诘道：“我可还没说我要找什么！你这颠三倒四、零星散乱的老太婆……”
这时，站在司辰小姐右边的那位女子——也就是花煞小姐——微微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姿态，开口说话了。花煞小姐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司辰小姐，她的语速很轻快，声音也很明亮，像是一把撒在地上的宝珠，飞快地弹跳着，滚动着四下散开了。
“亲爱的，你确实来错地方了。但凡留在此处，她必然已经知晓，若这儿能唤她回头，那她又怎会离开？如今她已不在此地，你怎又能在这里寻找呢？”

慕色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全是无用功，你又怎会觉得自己能唤她回头呢？小不点。”花煞小姐垂下头，如果她没有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雪锦幽猜她的表情应该是嘲笑，或许还带上一点点可怜，“她早就放弃了你们，昔日被视为至宝的梦想，如今不过是徒增痛苦的创口。”
涨红了脸的慕色终于嚷嚷起来。她拉高声音，像个生气的小孩子一样喊道：“我才不信！”
不少往来的顾客停下脚步，拉长脖子，探过头来，想要打听些什么。但慕色一点也不在意，她继续嚷嚷着说：“我知道她想要回来！我知道她觉得迷茫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那么，亲爱的，你又能做些什么？找些木屑来，用丝线将它们织起来包好送给她？告诉她这是美丽的，不论任何人都该引以为荣？”花煞小姐的声音越发欢快了。
眼前的场景着实有些滑稽——世界好像变成了爱丽丝曾经到过的仙境，每个人都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有事情都荒诞不经，宛如一场幼稚而又可笑的怪梦。
但慕色显然不这么想。她的呼吸变急促了，她的鼻翼在微微噏动，双手紧紧拽起拳头，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受了委屈。她突然转过身去，从离她最近的一个白胡子老头那里抢下一只茶杯模样的东西，冲花煞小姐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