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盲盒(3)
它与楼间的空隙相合,共同构成一只惟妙惟肖的直颈漏斗,贮藏着夕阳液体般丰蕴的赤红……让少年的虹膜久久浸入其中的壮丽晚霞,丝毫没有调动起他渴望上前啜饮的冲动。那幅抒情的图景为何离自己如此遥远?因为在少年看来,纯粹的感受就和纯粹的神秘一样炫目。它们在语言彼端的夜空兀自散发出炙热的橙和幽暗的蓝,结合成一对瑰丽的辇道增七,遥相呼应。诗人穷尽一生奔跑在双星的光芒之下,被泽蒙庥,永远无法触及它们明丽的倩影。就像神秘裹覆进梦境的塔身,掩藏在幻想的圃园,剔除掉任何理性杂质的感性,也如翻飞于低空的诗页残章,正在少年心中急促地分解成目不可视的颓靡的尘埃……
火焰逐渐止息,化作一缕青烟,散失进秋日白瓷般冰冷的空气。保姆攥着火钳,不断翻搅灰白色的纸灰,把残留的火星一颗颗全部扑灭。少年想到,那被保姆肆意玩弄着的诗歌的余烬,大抵和祭祖日中焚烧过后的纸钱的余烬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私自把先祖的嗜好规定在钱财之上的妄念,还是私自把现世的苦恼寄托于诗篇之中的妄念,都在平等的毁灭下现出丑陋的姿影。或许所有落入凡世的幻想,都会成为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吧。这么想来,倘若让诗躺在幻想的匣子里,永远不将其取出的话……一辆砼车从桥洞下疾驰而出。奔突的狂风从车身两侧袭来,卷起余热未消的灰烬,直扑向保姆深蓝色的冲锋衣。沉默的保姆顿时像甲鱼一样缩起脖子,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啸。